顧珩也不在屋外守著,默默走出去給林氏‘請安’後,再帶著顧玲一同教育清楚,言明讓她們不要再靠近他的院子,也不能為難槐序。
顧玲原本滿心想著顧珩站在她們這邊,沒想到卻是被他‘教訓’了一頓,氣得把自己關到房間裏哭,並且決議等父親顧霆回來,要好好告狀他們夫婦二人。
午後時分,他有其他公事便出府辦理,等傍晚回來後,聽聞槐序午飯都沒吃,這臉上倒也沒有多大起伏,吩咐廚房做一些指定菜式後,就回到院子,站在房外等待。
房內的槐序,睡得並不好,陷入夢魘的她,看到她以往最艱難的日子。
夢中,黃土飛塵遮天蔽日,空氣中都彌漫著大汗被太陽烘曬出來的酸餿味。
漠北戰亂未停,糧草遲遲未到,士氣低迷。
主帥營帳中,卻一片安靜,所有人都在等待消息。
突然一個士兵衝進來,大聲稟告,打破了此時的寂靜,“報!東邊密林,沒有王爺的蹤跡消息!”
槐序緊握拳頭,“去,再探!”
一人退下,另又有一人上前,“報!東南也沒有,且發現敵寇,屬下不敢貿然前往!”
槐序一拳打在了木樁上,整個營帳都為之動搖,將士們有心無力隻能暗地裏搖搖頭,心中祈禱不要出什麼意外。
她的父親靖王,因為皇帝一張‘死戰不退’的旨意,在明知有可能是陷阱的情況下依舊帶兵前往,如今已然失蹤三日,她再也不能淡定了。
槐序拿起佩劍,才剛剛站了起來,一旁的督軍太監便冷笑道:“郡主,你這是違抗聖意?抗旨不尊的後果你可知曉?”
他們父女位高權重,功高震主,京城裏的人都盼著他們出事,這太監便是前來看笑話的。
可她不怕,隻要父親安好,槐序大不了一死,“失蹤的是我的父親!聖意如何怎麼能與之相提並論!”
太監氣得臉色發白,指著槐序囁著嗓子,聲音尖細道:“好你個郡主,果然是不把陛下放在眼裏,今日你要是敢讓他們退軍回營,明日我必定上奏陛下,將你們問罪處罰!”
槐序目光堅定,還沒走出營帳,便有人上前哭著急報,“郡主!王爺.....王爺沒了.....屍首在敵軍手中,他們.....他們還.......”
所有人都驚訝地站了起來,槐序怔了好一會,又感覺頭暈目眩,靖王的弟子陸鬆上前,扶著差點暈倒的槐序,問道:“究竟如何?”
“敵軍還把王爺的頭顱砍下,插在了長槍上,如今就在不遠處高揚示威啊。”
“王爺啊!”
一眾老將承受不了打擊,率先倒地痛哭,連那督軍太監都傻眼了,腿一軟摔坐在了椅子上。
槐序捂著胸口重重呼吸,她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她被陸鬆扶著,拖著身體往外走,而後站在高地看著不遠處的那一幕,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睡夢中的槐序,耳邊仿佛還能聽到周邊的哭喊和禿鷹的長鳴。
她驟然驚醒,胸口起伏不定,冷汗早已濡濕了她的衣衫。
每個月總會夢見這個場景好幾次,槐序也早已麻木,心緒不會再潰不成軍。
時間可能會讓人釋懷,可泯滅不了仇恨,當年她大破敵軍,將殺父凶手通通手刃,威震四方、聲名遠揚。
可她心中非常清楚,她的仇人,不僅僅隻有北羌,還有朝廷、還有她那所謂的堂兄!
她一定要出去,離開顧府這個囚籠.......
就在這時,她肚子咕嚕一聲,思緒瞬間又回到了如今的困境,她坐在榻上,揉了揉眼睛,一片漆黑。
並不是她眼睛出事了,而是現在入夜了房內沒有掌燈,所以才會陷入暗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