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然後呢？”

“侍衛來找聖上，像是有急事，聖上就把我打發走了。”

“聖上第一次臨幸後宮，不是皇後也不是其他嬪妃，卻是女兒你，我們父女地位算是穩了。”

“女兒知道。”

“朝政也穩了。”宋希博麵色一沉：“如果聖上真是女的，那麼得位不正，漫說諸位親王不服，朝中上下也是離心離德，現在證明聖上是男人，定是當年太子，乃正統正朔，往後誰敢反對聖上，天下共誅之。”

“父親過去明哲保身，在朝中中立，當下是不是可以站隊了？”

“老臣支持聖上。”宋希博吩咐宋皇貴妃：“你早點休息，為父要馬上回府，還有人等著消息呢。”

朝中百官有諸多派係。

出身世家大族的李德群一夥，如果說是豪門，那麼如宋希博這樣，靠著科舉進入朝堂的是寒門。

宋希博告別宋皇貴妃，匆匆趕回家裏。

這會兒有幾個寒門官僚，正在宋府等著。

“宋中堂一直設法，讓聖上臨幸宋皇貴妃，也不知今夜是否能成。”說話的是另一位軍機大臣王建海。

督察院左都禦史高宏發牢騷：“聖上若真是女子，隻怕天下即將大亂，我輩應另做打算。”

大理寺卿關海濤跟著道：“這滿朝上下早被豪門把控，我等如履薄冰，這官兒當的沒意思，不如告老還鄉，為天下大亂做準備。”

宋希博這會兒剛好回來：“你等不可妄議。”

幾個官員急忙作揖：“宋中堂，怎樣了？”

“成了！”宋希博把腰挺得溜直，畢竟以後自己身份地位再也不同：“以後誰再敢說聖上是女人，老夫親自掌嘴！”

“太好了！”高宏當即提出：“咱們是不是可以放心支持皇上了？”

宋希博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李德群奸黨，咱們明天早朝見。”

轉過天來。

林飛早早起床，準備陪皇後臨朝。

卻不想一大早晨來了客人。

房門被人扣響，隨後一個濃眉大眼的中年太監，快步走進來：“請問林公公在嗎？”

“我就是。”

對方衝著林飛作揖，態度不卑不亢：“老奴仇世峰，尚衣監掌印太監，見過林公公。”

尚衣監，十二監之一，負責采買和織造宮中所用衣冠和鞋襪，包括皇帝和嬪妃。

這是肥差，雖然沒什麼權力，卻掌握大筆經費。

“你有什麼事嗎？”

“老奴知道，昨晚很多太監拜訪林公公，老奴卻沒來，因為隻想做好分內事，對於拍馬屁，既不擅長，也不願意。”

仇世峰說話夠直接，林飛倒也沒生氣：“那你現在怎麼來了？”

“聽說成立東廠，由林公公總管，老奴倒覺得是好事兒，可以肅清宮內外風氣。”

“看起來你是有事要說。”

“老奴控訴工部尚書徐繼華。”仇世峰憤怒的道：“外麵以為尚衣監有大筆銀子，難免從中貪墨，事實卻是我們兩袖清風，銀子全被徐繼華賺走了。”

林飛非常感興趣：“詳細說一說。”

“尚衣監在外需要購買大量綢緞布料，徐繼華指定文霞莊專賣，價格是市麵的幾倍。”

“你們為什麼不去其他布莊采買？”

“因為其他布莊不敢賣，要是未經徐繼華允許，哪家布莊做了宮裏的生意，徐繼華就會用權勢搞垮。比如先前有個東夏布莊，以市場價私賣了些絲綢給宮裏，結果不但布莊倒了，老板還被逼上吊。”

“原來如此。”

“最近宮裏絲綢用量特別大，尤其常貴妃喜歡一種絲織長襪，需要薄如蟬翼的頂級絲綢，徐繼華得到消息，更把價格翻了一番。”仇世峰憤怒地指責。

常貴妃為什麼要那種長襪，沒人比林飛更清楚。

仇世峰又道：“老奴也是有上司的，因為采買價格太高，上司懷疑老奴不幹淨，老奴百口莫辯。”

林飛告訴仇世峰：“我會給你討回公道，但工部尚書可是從一品大員，沒那麼容易扳倒。”

“如此要多謝林公公。”

“以後有任何風吹草動，及時來我這裏彙報。”

“隻要林公公願意仗義執言，老奴竭盡全力幫忙，老奴的同鄉和舊僚遍布都城。”

林飛很奇怪：“怎麼都城到處是太監？”

仇世峰簡單解釋了一下。

太監這個係統有多龐大？

總數超過十萬。

而真正在宮中的，隻是少部分。

十二監在都城中有很多分支機構，都是太監在做事。

大太監在宮外有獨立的府邸，手下有自己的太監。

很多朝中大員家中美妾成群，因為擔心被戴綠帽子，也養了不少太監。

而且，凡是給太監係統做事的人，全計入太監總額。

很多宮外的“太監”，其實沒被淨身，隻是掛“太監”的名，因為沒機會進宮，自然也沒淨身的必要。

“不能讓人白白做事。”林飛掏出四百兩銀票塞給仇世峰。

仇世峰沒想到，跑來告狀，竟然得了一大筆錢，頗為驚喜：“這怎麼好意思。”

“都城各處風吹草動，以後就交給你了，凡為我效力者，重重有賞。”林飛擺了擺手：“你回去吧，我要陪皇後臨朝了。”

朝堂之上。

君臣行過禮之後，薑華提出設立中央銀行。

李德群最先跳出來：“儲君為一國根本，為社稷前途所係，聖上登基兩年有餘，至今未立太子，天下人心惶惶，老臣希望聖上早日決斷。”

一方麵是北狄犯邊，另一方麵是百越洪水，都是急需解決的頭等大事。

而且大商朝麵對的問題不止這兩個。

李德群卻全都不管，逼著薑華立太子。

更要命的是，薑華作為女人，都不曾臨幸後宮，哪有兒子拿來立太子。

李德群的話激發百官內心深藏的懷疑。

百官們不顧禮法，紛紛交頭接耳。

這就是李德群的套路。

他提出一個薑華根本無法解決的問題，就把其他問題給搪塞過去了。

林飛注意到薑華已有明顯怒意。

如不李德群勢力太大，薑華隻怕要衝下寶座，親手掐死這個老東西。

一個渾厚的聲音這時響起：“聖上昨夜已經臨幸宋皇貴妃。”

說話的人正是宋希博。

百官頓時炸鍋了。

“轟”的一聲。

朝堂之上紛紛擾擾，剛才大家捏著嗓子說話，這會兒都快大呼小叫了。

皇後非常吃驚的看向薑華。

薑華一臉的茫然，估計是心裏正在犯疑，自己什麼時候睡了宋皇貴妃。

林飛站在皇後身邊，雙腿一軟，差點癱倒。

這宋希博要麼不說話，隻要張口就直擊人心。

真正睡了宋皇貴妃的是自己。

若是對證起來，一切真相大白，隻怕朝堂上下每個人都要殺林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