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柳丫蛋兒，你個黑了心的混賬東西，老娘跟你拚了！”李氏恨不得撕了罪魁禍首！

李氏心窩子一疼，根本近不得柳顏顏身，又挨了一腳。

“嬸嬸，你就不怕我一個力道收不住，直接踹死你？”

李氏慘叫，驚恐萬分的盯著她大喊：“妖怪，你是個妖怪！”

柳奶奶瞠目結舌：“老頭子你還留著他們幹什麼！”

“留個妖怪在家，我們家還能有好麼？”

“就是！爹，丫蛋兒從前多好的性子，怎麼生了病後就性情大變！肯定是被什麼妖魔鬼怪給附身了！”

柳顏顏嘲諷道：“我就是妖怪，怎麼了？”

李氏惡狠狠叫囂：“爹你看，她都承認了！快快弄死她！”

把自己的兒子害成那樣，李氏怎麼可能放過她。

老婆子和兒媳一番話，勾起柳老頭的懷疑。的確，這幾日的丫蛋兒實在是太古怪了。

她該不會，真的是......

柳葉楓擋在姐姐跟前，厲聲反駁：“你才是妖怪，你全家都是妖怪！”

三個孩子忿忿不平，姐姐待他們那麼好那麼溫柔，怎麼可能是妖怪。

柳顏顏欣慰至極，安撫他們。

轉而對著嬸嬸一行人妖媚一笑：“好啊，來燒死我啊！看看是我先死，還是你們先被我弄死？”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起起伏伏的腳步聲，來了不少人。

她趕緊換上另一幅麵孔，深深給自己掐出幾滴眼淚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跪倒在地上：“嬸嬸你這是不留活路給我們啊！不但放任亮哥兒溺死舟兒，還指認我是妖怪！”

“我們姐弟到底哪裏礙你的眼了？非要置我們於死地不可！”

李氏等人被這番操作給整蒙了，畫風怎麼突然變得詭異？

一道聲音忽然穿插進來：“樹林啊，你們這是幹啥呢？”

闖進來的人正是桃花村的柳村長，村長身後還跟著一大串的吃瓜觀眾。

桃花村大多都姓柳，算一算，村長也稱得上是柳家的親戚。

柳顏顏暗中打量村長，麵相和藹可親，不像是刁鑽不講理的人。

她搶先柳家人一步，跑到柳村長麵前，撲通一聲跪下。

“村長爺爺，你可得為我們做主呀！嬸嬸她要打死我！”

柳村長驚呆了。

眼前這個小姑娘瘦如骨柴，衣衫破舊，因為臉頰太瘦襯得本就不小的眼睛大得出奇！又看看另外幾個孩子，同樣是羸弱小白菜模樣；唯有小胖子柳文亮，格外渾圓。

小姑娘淒淒慘慘哭泣著，村長不免產生同情，將人拽起來：“丫頭不哭，好好說說。”

柳顏顏帶著明顯的哭腔，娓娓道來：“今個我從山上回來，一進屋就看到亮哥兒把舟兒按進水池裏，可憐舟兒動都不動了！幸好楊大夫出手救了他，可是大夫說，舟兒以後怕是腦子不好了。”

越說越傷心：“我救人心切，情急之下推了亮哥兒，嬸嬸就要、就要！”

村民們聽著不免唏噓。

“亮哥兒太蠻橫了吧？”

“小小年紀隻會這般狠毒？”

村長敏銳的抓住兩個關鍵字：“進山？你進山做什麼？”

柳顏顏苦澀一笑：“亮哥兒鬧著要吃桃兒，奶就讓我山上找桃兒。”

村民們又是一驚，柳家丫頭才多大，況且山上野獸眾多，柳家老婆子竟然讓孩子進山？簡直不是人！

“樹林，這些都是真的嗎？”村長質問柳老頭。

柳老頭支支吾吾，沒有否認。

“亮哥兒小小年紀怎麼下得去手！舟兒那孩子才幾歲？”

“亮哥兒還、還小......”

“還小？人家楓哥兒都下地幹活了，他小個屁！”柳村長指著柳老頭鼻子罵。

其實，柳家的事兒並不是秘密；這些年來，大夥兒誰不知道柳婆子和李氏欺負二房那幾個孩子？

隻是，畢竟是外人，人家的家事不好插嘴。

可柳家這回，未免太過分了！

李氏見人人都指責自己和兒子，反駁道：“我亮哥兒才不會做那種事，死丫頭含血噴人！”

“我含血噴人？”柳顏顏氣不打一處來，“嬸嬸就不怕閃了舌頭！村裏可有不少人看著我去找的大夫！還是元家二郎幫我墊的藥錢！鄉親們盡管去問，看看是誰在胡說！”

“沒錯沒錯，我看到丫蛋兒抱著人出的村子。”

村民們不少人作證。

李氏無話可說。

柳老頭突然開口：“夠了李氏，這事兒，是我們的錯！”

他這張老臉以後怕是沒地方擱了。

老頭隻想趕快息事寧人。

見老頭兒又想和稀泥，柳顏顏抱住村長大腿：“村長爺爺求您為我們做主，讓我們姐弟分家吧！”

柳顏顏鐵了心，今天一定要分家！

可村民們不理解啊，分家=單過！可他們還是孩子，如何過？

“孩子，你們無父無母，要如何養活自己呢？”村長勸阻。

柳顏顏無比堅定：“我可以！我四肢健全，能下地，能做工，可以養活弟弟妹妹們！”

留在柳家，隻有死路一條。

柳老頭比當眾剝衣服還要難看，丫頭這是在戳他脊梁骨啊！

“丫頭，你閉嘴！”

“爺爺，你明明知道在這個家裏，我和弟妹們過得什麼樣的日子！”

柳老頭一窒：“可，可也不能分家呀！”

柳顏顏不再理會，轉而對一屋子鄉親深深鞠躬：“各位叔叔伯伯嬸嬸們，我們姐弟的情況想必你們是知情的。我的奶奶和嬸嬸，苛待我、奴役我、打罵我，我都可以忍！隻要我的弟弟妹妹們能夠平安長大。”

她聲淚俱下繼續說道：“可是現在連平安活著都做不到了！我的舟哥兒還那麼小，差一點點就沒了！同樣是柳家的孩子，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呢？不過是父母雙亡，軟弱好欺罷了！今日我回來的及時悲劇才沒發生，若有一天我來不及阻止呢？”

眾人歎息，這幾個孩子的確苦命。

柳村長望著眼前這個固執而又倔強的姑娘，終是不忍拒絕。

偏偏柳老頭不肯死心：“丫蛋兒，你太絕情了，咱們才是一家人啊！”

“父老鄉親們都在這裏，請大家看看，爺爺你也看看，你這幾個孫子是什麼樣子？亮哥兒又是什麼樣子？”

“一家人三個字，您怎麼好意思說出口？”

兩方鮮明的對比，柳老頭羞於啟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