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賜死了三皇子的皇妃。
在三皇子進門的前一刻,應憐被我一杯毒酒送上了天。
三皇子是我早亡的阿姐留下的孩子,而應憐是阿姐在世時親自為他挑選的三皇子妃。
論起家世背景,或是知書達禮,應憐比起吏部尚書的嫡女可是有過之而不及,可差就差在,應憐是應將軍的女兒,而應將軍上個月剛戰死了,戰死在北疆。
應將軍是鎮北大將軍的得力部下,這也是當初姐姐為三皇子挑選應憐為妻的理由。
如今,應將軍一死,我自覺應憐再留在三皇子妃這個位置上對誰都不好,倒不如,我先發製人,一杯酒賜死應憐。
吏部尚書裴大人的嫡女,裴景秀,是我為三皇子新選的妻子。
吏部尚書是侯爺的人。
而我之所以做這麼大膽的事,一方麵是仗著娘家永平候府的勢力,另一方麵,是仗著皇上對我的寵愛。
或者說,是對我阿姐的寵愛。
因著我這張臉,像極了我那福薄卻深情的阿姐。
我叫環姝兒,是永平候府二小姐,也是如今楚國的環貴妃。
我的阿姐環佩兒,是永平候府大小姐,昔日的環皇後,亦是楚國皇上最愛的人。
“環姝兒,你會遭報應的。”應憐反綁著雙手被錦嫿跟宋小九壓著,跪倒在我麵前惡狠狠的說。
我端著手裏的毒酒,淡淡的垂下眸子看了她一眼,頗有些可惜的歎了口氣,說,“憐兒,不是姨母不疼你,隻是…”
我將那毒酒抵在應憐的唇邊,她撇過頭拚命的想躲開那酒,可我用另一隻手捏緊了她的下巴,硬是給她灌了下去。
“隻是,誰讓北疆一戰,應將軍輸了呢?”我扔了手裏的杯子,接過錦嫿遞過來的帕子,慢悠悠擦了擦沾上了些毒酒的手指。
三皇子君召南就是在這個時候踹門進來的,他一進門就看到了應憐口吐鮮血倒在地上的慘狀,好在,他是個懂禮貌的好孩子,還知道這種關鍵時刻,應該先給我行禮。
“給環貴妃請安。”
我擺了擺手,示意他起來。
心裏卻明白,召南喊我環貴妃,想來是生我氣了,自從姐姐走後,他平日裏,一直都喚我姨母。
見我開了口,召南飛快的跑到應憐身邊,抱住她倒在地上的身子,一聲一聲“憐兒”的喊著。
那聲音,聽上去頗有些痛徹心扉的樣子。
我背對著他二人,總覺得召南如今的心腸太軟了些,日後我若是將他送上那個位置,再這樣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
“阿南,起來,跟姨母回宮。”我偏頭看著召南說。
“姨母,她是應將軍的女兒啊,您看在鎮北大將軍的麵子上,饒她一命不行嗎?”召南一雙眸子緊緊盯著我。
當然不行,北疆戰敗,鎮北大將軍如今自身難保,他有什麼麵子?
而應憐的屍體,是我為他敲開吏部尚書大門求娶裴景秀的引路石。
一個狠的下心的皇子,才有可能坐上那個九五至尊的位置。
這道理我明白,吏部尚書更明白,偏召南年紀尚小還想不通。
走出應憐房門的那一刻,三皇子府那棵養了許多年的海棠樹開了花,紛紛揚揚的海棠花落了一地。
我伸手接住了一片正從空中飄落下來的海棠花。
站在滿地的花海中,我想起了應憐嫁入三皇子府的那一日,我同姐姐坐在高座上,看著一身紅衣的召南滿眼期待的攥著紅綢的另一端,等著接自己新娘子的模樣。
那年的我二十歲,召南隻有十七歲。
我還記得,那天的應憐進門時不小心絆了一跤,紅衣少年郎適時扶上了她的肩膀,在蓋頭還搖搖晃晃的時候,他伸手幫她穩了穩那蓋頭。
兩人隔著蓋頭相視而笑的模樣,讓人至今回憶起來,都忍不住感歎是璧人一雙。
“姨母,我以後,再也沒有阿憐可以叫了。”
召南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我鬆了手,手裏的海棠花無聲落了地。
沒有回頭,我說,“阿南別怕,你還有姨母。”
我會一直陪在他身邊。
直到他登基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