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菱香領命而去，夜半才滿身風雪的回來。

宋懿坐在屋中軟榻上心神不定，見此趕忙直起身追問道：“如何？”“大夫說，此物名為紅心草，乃是一劑猛藥，尋常用不到，且無色無味，若與藥方同服，會使患者身體日益衰弱，最終氣血虧空而亡！”菱香神色很是凝重。

宋懿陡然跌坐回去，扶著桌子的手驟然收緊，眸光森寒徹骨。

她卻是道為何母親並無什麼大病，然而不管用什麼藥病情始終不見起色，哪怕是請了宮中禦醫來也看不出什麼問題，原來，原來。

宋懿雙眸充血，心中的恨意宛如滔天巨浪，幾乎咬碎了一口牙。

宋敬書！

她還真是有一個好父親，殘害結發妻子，將女兒親手送上男人的床榻！

母親的死一直是她心中的痛，她恨自己的無能為力，為此遍翻醫術試圖尋找能救母親的辦法，無數個日夜從噩夢中驚醒，可最終母親還是病逝，她不敢回憶曾經的自己究竟是如何熬過母親的頭七。

可如今叫她發現真相，她向來敬重的父親，母親的枕邊人，竟然就是謀害母親的凶手！

心口再度緊縮，宋懿眼前一黑險些昏過去。

“噗！”

“郡主！！”菱香大驚失色，看著噴出一口鮮血趴在桌上的宋懿手忙腳亂。

“奴婢這就去為您請大夫！”

“......別去！”

宋懿沙啞喚住她，默默咽下喉中腥甜，“去打水來，我要梳洗。”

菱香擔憂的還想再勸，被她一個冰冷的眼神鎮住，隻得轉身去準備。

仔細梳洗完畢後宋懿對著銅鏡點上唇脂，病懨懨毫無血色的麵容總算有了點人氣。

“郡主，天亮了。”

菱香將準備好的湯婆子遞到她手中，又仔細為她披上銀鼠毛的鬥篷。

宋懿緩緩從妝鏡前起身，嬌媚昳麗的麵容冰冷如霜，眸底滿是殺意。

“傳本郡主之令，調用府兵去將所有姨娘全部叫去正廳，誰若不來，格殺勿論！”

菱香心中一驚，不敢耽擱急忙取了她的郡主之令匆匆離開。

不過盞茶功夫，全府上下所有人紛紛齊聚在正廳之中，包括宿在沈姨娘處的宋敬書。

“雲熹你瘋了嗎！現在什麼時辰你居然將全府上下所有人都叫來這裏，今日 你若沒有重要的事，即便你是郡主為父也定不輕饒！”宋敬書滿麵怒氣，宋懿剛露麵便被他劈頭蓋臉一頓責罵。

其餘姨娘也紛紛麵露不忿之色，莫名其妙被強行從床榻上拉來這裏，連梳洗都未曾，個個披頭散發衣衫不整的被老爺看到，心中如何能不怒，隻是老爺已經開了口，她們自然不敢插話。

宋懿在菱香的攙扶下不緊不慢坐到首位，冰冷目光落在宋敬書身上，唇邊笑意毫無溫度，“父親且看著便是。”

“菱香，府中以下犯上，謀害主家，是何懲罰？”她垂眸擺弄著指甲漫不經心問道。

菱香恭敬道：“以下犯上，杖二十，謀害主家，杖斃！”

宋敬書臉色一沉，仍舊怒氣衝衝，“你到底想幹什麼！”

宋懿輕笑，“對了，再加一條，偷盜主家財物，又是何懲罰？”

“偷竊當斷一臂！”

“好！”宋懿撫掌，目光愈發冰冷，視線落在滿麵不耐的沈姨娘身上，一字一句道：“來人，拿下沈姨娘！行刑！”

府兵半點都未猶豫直接拖走沈姨娘按在了院裏的凳子上。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郡主你這是做什麼！”沈姨娘驚慌失措的掙紮，可麵對身強體壯的府兵，根本毫無反抗之力便被死死按在了行刑的凳子上。

宋敬書臉色也是一變，“宋懿！你是要造反不成！你別忘了，這裏是關府，我是你爹，何時輪到你這般肆無忌憚！”

“我肆無忌憚？”宋懿冷笑，抬手將桌上的錦盒掃落在地，錦盒在地上滾了兩圈蓋子打開，露出其內的紅心草，宋敬書臉色頓時變得僵硬。

“昨日本郡主尋母親說說話，夜裏索性便宿在了玉蘭院，父親可知本郡主瞧見了什麼？”

她語氣平靜無波，不鹹不淡，卻讓宋敬書麵色愈發難看。

被按著的沈姨娘也看見了被她親手塞進林氏頸枕裏的紅心草，情不自禁瞪大雙眼，尤其是聽到她所作所為被宋懿看了個正著後心中愈發惶恐。

“老爺！老爺救我！老爺！老爺！我沒有......我......不是......我......”

其餘姨娘一個個也麵色大變，事到如今她們哪裏看不出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一個個久居內宅如何能不懂其中門道，郡主既然敢拿出此物，定然是確定沈姨娘用此物謀害夫人！

“這其中怕不是有什麼誤會吧？”其中一個姨娘佯裝驚訝的用帕子捂住嘴，可眼中卻滿是幸災樂禍。

自從這個沈姨娘進了府，她們這些老人就再也沒有見到過老爺，如今姓沈的做了此等糊塗事遭難，她心裏高興壞了。

宋懿攏了攏袖口，淡淡道：“主子說話，下人插嘴，菱香。”

菱香當即幾步走到那插話的姨娘麵前，抬手便是兩個耳光，直打的那姨娘眼冒金星，暈頭轉向。

餘下幾個姨娘紛紛臉色一變，噤若寒蟬。

“行刑！”

宋懿沒再看她們，目光淡漠的落在拚命向宋敬書求救的沈姨娘身上。

“我看你們誰敢！”宋敬書當即轉身怒喝。

然而府兵根本不聽他的，作為郡主的私兵，從來隻聽郡主的話，得了令後毫不猶豫的掄起兒臂粗的朱紅杖木狠狠打下，沈姨娘當即慘叫出聲，痛的臉色扭曲，額角青筋暴起，毫無平日裏溫婉柔弱的模樣。

“......老爺！......啊！”

旁觀的姨娘們皆是麵皮一緊，感覺頭皮發麻，移開了目光不敢再看。

不過是兩棍子下去，便聽到一身極其清脆的骨裂之聲。

宋懿好整以暇的看著，唇邊始終噙著淡淡的笑意。

宋敬書氣得臉色鐵青，暴怒喝道：“宋懿！你是要反了天了是嗎！此事隻有你一麵之詞，如何能定罪！你竟是如此的心狠手辣！我命令你立即讓他們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