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宇文昊走至門外停下，掃了一眼兩側比往日多上幾倍的侍衛，嗓間溢出一聲冷笑，看來他在盧將軍心裏的印象並不怎麼好，如此防著他，是怕他惱羞成怒動手嗎？不過——在盧將軍拒絕他時，他便已有了除掉盧將軍的心思。

侍衛正巧將他的臉色收入眼底，低下頭，假意沒看見，出聲提醒，“王爺。”

宇文昊眼中冷意逐漸消散，他回頭看了一眼開口的侍衛，眉眼溫和，“這還是本王第一次被人趕，你家將軍很好。”

聽罷，侍衛慌忙跪下，身上的佩刀亂響，吵得人心煩意亂。若非方才將他的臉色收入眼底，侍衛萬萬不會多想。宇文昊瞥他一眼，麵上雖帶著笑意，眸光卻十分狠戾，刺得人渾身發抖。

“屬下，屬下並非存心冒犯王爺......”

“本王何時怪罪你了。”言語間透露著一股無奈，好似是侍衛自己多想。

宇文昊笑了一聲，待侍衛抬頭看去，人已經走遠。

平日溫和有禮的宣王突然變臉，凶狠毒辣的目光冷冰冰的掃過身邊的侍衛，一腳踹在他身上，侍衛悶哼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一隻手緊緊捂著肚子，勉強支撐著身體跪在地上，身後的人也跪了一地。

宇文昊不甘心，盧將軍竟然敢拒絕他！他難以忍耐，咬牙切齒，目露凶光，“好你個盧先南，竟然敢耍本王，本王早晚會讓你知道得罪本王的下場！”

跪地的侍衛沉聲道，“屬下覺得事有蹊蹺，若是盧將軍當真想拒絕王爺，那日他便可直接回絕王爺，為何要拖到今日？”

宇文昊危險的眯起黑眸，他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他可不信盧將軍口中仁義公正那一套，這世上能有幾人不為名利地位心動，除非是別人給予了他更多更好的。

他習慣性的撫摸著玉扳指上的紋路，冷眼看向跪在地上的侍衛，麵無表情的吩咐，“去好好查查，這些日子盧將軍見了什麼人，若是查不出來，便從他身邊那個不懂事人查起。”

意有所指，侍衛明白宇文昊口中所說之人是誰，明日怕是再也見不到盧將軍府外守門的侍衛了。

他急忙伏在地上應聲，“屬下領命。”

入夜，細雨霏霏，隔扇窗緊閉，依舊擋不住涼意鑽進來。

房間隔壁便是關押審訊犯人的地方，風雨聲遮不住皮鞭抽打的聲音，慘叫聲，咒罵聲不絕於耳。宇文昊聽著隻剩下半條性命的侍衛依舊有精力辱罵自己，不禁嘲笑出聲，死到臨頭，還不束手就擒。隻是不知盧將軍若是知道他的手下不見，可否會派人來尋他。

“吱呀”一聲，黑夜裏，槅扇門緩緩推開，一身血氣縈繞的男子快步走進來，單膝跪地，回稟道，“王爺，人已經招了。”

宇文昊睜開緊閉雙目，折射冷光，語調漫長慵懶，“哦？才兩個時辰便招了？本王還以為盧將軍手下的人死也不會開口，是本王高估了。”

暗衛的身子壓的更低，旁人一個時辰便撐不住了，若非因他知道些事情，恐怕早就沒命了。

宇文昊一手隨意搭著，扣了扣，暗衛跪在冰冷的地麵，膝蓋隱隱發疼，空蕩的房間隻有他的聲音在回蕩，“據侍衛說，陸小姐與將軍近日交往密切，陸小姐有意將將軍引薦給業王，依照屬下看，怕是盧將軍眼下已是業王的人。”

“陸明玉。”宇文昊輕聲念著三個字，低沉的嗓音溢出一聲冷笑，“竟然是她，倒是本王低估她了，本王沒想到區區一介女流之輩，竟然敢算計到本王頭上。”

他也沒有想到，搶走盧將軍的那人竟然是業王。

暗衛繼續道，“那侍衛隻知道這麼多，王爺要不要將他送回將軍府？”

“一個無用的人，還留著他做什麼，想必本王好心給將軍送回去，將軍也不會要，如此一來，倒顯得本王不會做人了，殺了。”宇文昊平靜的如同一灘死水，波瀾不驚，一句話便輕易解決了一條人命。

他嗅著空氣中越發濃鬱的血腥味，隱藏內心深處的恨意泛濫，他猛然起身離開，任由雨水浸濕。不遠處的小院裏，養著他的門客。

他徑直推開其中一扇門走進去，一股陰冷之氣撲麵而來，一麵屏風後，燭火昏暗之地，一名麵色慘白的男子跪在在蒲團上，緩聲開口，“王爺雨夜到訪，可是有煩憂之事。”

“第一件事，盧將軍拒絕了本王。”宇文昊坐在圈椅中，順勢捏起一枚黑子，細細觀察棋盤的局勢，“第二件事，本王遇到了一個女子，很聰明，也很令人厭惡，本王不知是否該殺了她。”

男子略為沙啞的聲音如同鬼魅一般，再次響起，“請王爺明確告知。”

黑子猶豫再三，始終沒有落下。宇文昊沒由來的一陣煩躁，棋子丟在一邊，將此事完完整整的說了一遍。

聽罷，男子的眉頭深深緊皺，此等聰慧的女子的確不多見，若不是友，那便是敵。

他道，“此女聰敏，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她既能說服盧將軍，又與業王交好，手段厲害，非常人能比，小人還聽說，皇上近日重用業王，想必亦是她在背後出謀劃策。”

“隻是本王不知這其中是否有白丞相牽扯。”

男子遲疑片刻，“白丞相？”

宇文昊隨意答道，“不知何時白丞相突然多了一個從未謀麵的女兒。”

他並未放在心上，宦官人家，哪門哪戶沒有流落在外的孩子。

“小人一時還無法確定，白丞相為官清廉，從未刻意偏袒哪位皇子，亦或許是白丞相年老，一時糊塗，想參與皇子爭鬥，這都說不準。”男子低啞的嗓音笑起來很是恐怖陰森，他對陸明玉倒是十分感興趣，道，“至於陸小姐，眼下正是用人之際，王爺不如將她收入麾下，為您效力。”

宇文昊想起初次相見時她厭惡自己的模樣，“若是她不願呢？”

男子勾唇一笑，“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