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已經揚在半空的手停下，但不管是薑雁回還是顏雪，兩人的胸口都起伏得厲害。

顧明修還沒進祠堂就看到地上碎了的小提琴。

顏雪率先道：“幹什麼？還不是你這個忤逆不孝的老婆，進門才兩年就想爬到我頭上來！居然敢跟我頂嘴，還敢當著我的麵打人！”

她把顧初陽扯過來，讓顧明修看顧初陽臉上紅腫起來的巴掌印。

“你看看，初陽這臉都被她打成什麼樣了？！”

顧初陽哭得更淒慘了。

薑雁回的眼睛已經紅了，她蹲下 身把地上的碎片撿起來，小心翼翼地放進琴盒裏，抱著琴盒往門外走。

顏雪見薑雁回居然想就這麼走，立刻喊：“薑雁回，你給我回來！”

可薑雁回的步子沒有絲毫停頓，走得從容，到門口卻被顧明修攔住。

顧明修在電話裏隻聽柳生生說了個大概，並不知道事情的具體經過，於是問：“媽，她做什麼了，惹你生這麼大的氣？”

“做什麼？她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做什麼！”顏雪眉毛都快豎了起來，“薑家那種不入流的小家庭能教出什麼好女兒？如果不是夏青禾救過你爺爺，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讓這個女人嫁給你！”

說起這個，顏雪又替自己兒子委屈起來，安慰似的說：“明修，你放心，我總有一天會名正言順的把這個女人趕出去，讓生生嫁給你。”

果然，顏雪心裏的兒媳婦是柳生生。

薑雁回轉身看著她，“不用等了。顧明修，我們離婚吧。”

反正那一天總要來的，那不如早一點。

顧明修黑了臉，“薑雁回！”

薑雁回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顧明修擰眉看著顏雪，“這跟柳生生有什麼關係？媽，我的事我心裏有數，你不用插手。祠堂裏陰冷，你還是早點回房歇著吧。”

留下這麼一句話，顧明修拔腿離開。

顏雪表情變得冷凝。

秦左在外麵等著，一看到顧明修出來，立刻走過來，“顧總，少奶奶好像哭了。”

不知為什麼，顧明修的心突然顫了一下。

薑雁回的眼睛很好看，剛剛在祠堂裏，他似乎就看見薑雁回的眼睛有點兒發紅。

“她人呢？”顧明修問。

“走了啊，抱著琴盒就走了。”

“她一個人走的？”

“是啊。”

顧明修上了車，說要回望江庭。

車子往前開除一段，他們看到了路邊低頭抱著琴盒，走得很緩慢的的薑雁回。

她本來就瘦，這麼走在夜色裏，夜風卷起她禮服的裙擺，無端讓人覺得淒涼。

車窗落下，秦左朝著窗外喊：“少奶奶，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可薑雁回就好像是沒聽見似的，繼續失魂落魄地走著。

秦左隻能龜速開車跟在一旁：“少奶奶，這兒不好打車，你上車吧，顧總也在車上。”

聽到“顧總”這兩個字，薑雁回的腳步終於停了。

她往後座看了一眼，可是車窗反著光，她看不見裏麵。

但是她還是打開車門，坐了上去。

顧明修架著腿，麵無表情地坐在後座，車門打開他也沒往這邊看一眼。

薑雁回抱著琴盒縮在一角，跟顧明修保持著最遠的距離。

顧明修等了一會兒，依舊沒有聽到薑雁回的聲音，他蹙了眉，“沒什麼想跟我解釋的？”

薑雁回不知道他問的事琴的事還是離婚的事，隻是抿著唇，把琴盒抱得更緊。

最終什麼也沒說。

顧明修也沒有再問。

車裏落針可聞。

秦左本來想說幾句話調節氣氛，可是後座的兩位都太安靜了，安靜得讓車裏的氣氛有些詭異，他因此也隻敢老老實實地開車，什麼都不敢說。

開出去了好一段，秦左以為這段路程會一直這麼沉默下去的時候，突然聽到薑雁回低低地說了一聲：“謝謝。”

聲音不大，但是說得很清楚。

他從後視鏡裏往後座看，就見顧明修盯著薑雁回，“你說什麼？”

“剛才的事，謝謝你。”薑雁回又說了一遍。

如果不是顧明修突然回來，那顏雪那一巴掌肯定會打在她的臉上。

“謝？”顧明修冷笑，“你說謝謝的方式，就是跟我離婚？”

薑雁回不敢去看顧明修。

她剛剛是情緒上頭了，所以直白地說了出來。

可他們之間遲早都有那一天的，她受夠了。

顧明修轉頭盯著前方，手隨意地搭在車窗框上，指尖一點一點地敲擊，狀似無意：“平時不是挺能裝的嗎？今天怎麼不裝了？”

他還等著薑雁回在自己麵前把麵具撕下來，沒想到薑雁回卻在顏雪的麵前爆發了。

車裏再一次陷入沉默。

回到望江庭，薑雁回直接上了二樓，連王媽跟她打招呼她都沒理。

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

王媽於是問後麵進來的顧明修：“少爺，這是怎麼了？少奶奶怎麼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顧明修望著樓上的方向問：“她很喜歡小提琴？”

王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她知道薑雁回今天是要出去表演的，又看到薑雁回和顧明修一起回來，她立刻說：“喜歡啊，少奶奶 的琴拉得可好了。少爺，你今天是不是聽到少奶奶拉琴了？”

顧明修不答，又問：“我媽不許她拉琴？”

說起這個，王媽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惋惜，“是啊，夫人說少奶奶拉琴是丟了顧家的臉，所以自從少奶奶嫁進來以後，夫人就不許......”

突然間，王媽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是不是夫人知道少奶奶去表演的事了？”

“嗯。”

怪不得！怪不得！

“那......夫人是不是發脾氣了？”

顧明修如實道：“我媽毀了她的琴。”

王媽 的眼裏頓時溢滿了心疼，“那少奶奶得多難過啊！少爺，你可得好好安慰少奶奶。”

聽著王媽 的話，顧明修想起薑雁回在祠堂時候的樣子。

肯定是氣狠了，所以才會那麼跟顏雪說話。

樓梯上突然傳來腳步聲，秦左抬頭一看，就見薑雁回提著一個行李箱下來。

他疑惑道：“少奶奶，你這是做什麼？”

顧明修也抬頭看去，見到薑雁回手裏那隻箱子，他的臉色也變得不好看。

薑雁回搬著箱子下來，琴盒被放在箱子上麵，被她扶著。

她從容地走到顧明修麵前，抬起頭，微紅的雙眼看著他。

“顧明修，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