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雪的雙手伸直了。
楚陽把兩個沙袋綁在楚南雪的胳膊上,“胳膊一直保持平行的姿勢,要是下垂,訓練的效果不大,明白嗎?”楚陽的神色很嚴肅。
“明白。”楚南雪像是接受教官的命令回答。
剛綁上,楚南雪的雙臂立即下沉,無論楚南雪如何使力,也伸直不了。
見狀,楚陽搖搖頭,取下綁在手臂的兩個漆黑沙袋,換上白色至少輕一半的沙袋,即使輕一半,每個沙袋也有三十幾斤。
堅持一炷香時辰,在這冰冷刺骨的空間,楚南雪也熱得汗流浹背,雙腿上的漆黑沙袋的重量雖重,腿不用使多少力,不怎麼難受。
楚南雪的臉色每秒都在變化,無一例外的是非常痛苦,忍受著,這不比金龍訓練自己輕鬆,每次訓練就如在地獄受折磨,生不如死,不過能力提高了。
很多次,楚南雪快堅持不下去,堅持著,頭發濕了,衣服濕了,連呼吸也困難,楚南雪沒放下手,還有一絲力量就堅持。
隔壁屋的楚陽,透過石孔看著楚南雪訓練,笑著點點頭。
楚南雪垂下雙臂,腦袋耷拉,直接練暈過去。
活了這麼多年,還沒看過哪個人在訓練時,自己把自己練暈過去的,即使是曾經被稱為首陽鎮天才的哥,每日每夜地訓練自己,也沒有把自己訓練得暈過去。
這侄兒訓練真是不要命,要是能走上正道,以後,或許有一番作為,作為在他老子之上也說不定,要是他走上了邪道,也極有可能成為一代梟雄。
那天,黃昏斜陽濃,看著這斜陽的人即使沒有愁,也會升起淡淡的愁緒,更何況本就有很濃愁緒的人,愁更濃。
“弟,我托你一件事,我這兒真是傷透我的心,十四年了,他的入道力還隻有一段,跟普通人一樣。”
“他厭惡武修,厭惡打打殺殺,厭惡使力氣的活。隻喜歡紮在女人堆,每天往賭坊跑,被別人騙了還感激別人。”
“他不喜修煉我不強求,他不喜歡幹重活,我不強求,今天測試,眾弟子長老的反應讓我寒心,我這族長的位置恐怕不保,我不能永遠留在南雪身邊保護南雪,我一旦離開,連兩段入道力都沒有達到的他,會被早就瞧他不順眼的人打倒。”
“而你也知道,這些年咱兄弟倆樹了多少敵人,當年征戰割了多少人頭,多少的人想要你我的人頭,拿不了我的人頭直接拿我兒開刀,我又如何能救?我死不足惜,他是我的兒子我的親骨肉,才十四歲,怎麼能忍心看著他死去?他是我最大的心病,我有耐心等他十四年,我以為他會修煉,他會成長,他沒有。”
“但現在我實在等不了了,你也知道我們沒有時間再等,我隻能行使這不得已行之的計劃,要是還失敗,那我也無法,我盡力了。”
哥滄桑了很多。
“哥,我答應你,我會保護好侄兒的。”楚陽堅定地說。
“不僅要保護好侄兒,更要錘煉他,千錘百煉,有刀山讓他上刀山,有火海讓他跳火海,隻要他沒死,就要不停地錘煉他。”
“記住,現在對他仁慈是害了他,無數的人派大量的妖獸魔兵要取他的人頭的時候,他沒有自保的能力,隻有一條路,死。”
“隻要不死不殘廢,隨你怎樣錘煉他。”
“哥,我答應你。”楚陽的雙拳握緊,雙眼射出寒氣。
仿佛自己又拿著闊刀在千軍萬獸中廝殺,仿佛又聽見那讓人熱血翻滾轟隆隆的戰鼓聲,仿佛又看見最心愛的女人死在敵人的刀下那不悔的微笑,仿佛又領著百萬士兵踏破旭日帝國的城池。
楚戰翻身上靈豹,如箭急射而去,背著冠絕天下的闊劍的背影曆曆在眼前。
和哥談話的幾天後,楚陽騎著白鶴,飛進楚家,楚南雪沒在家。
進楚南雪丫鬟房間的密道追,趕到樹林,楚南雪差點被四長老這老家夥打死。
哥是對的,這不是和平時代,這是處處見白骨的黑暗時代。
楚陽進練功的石屋,解開楚南雪胳膊上的沙袋,抱著楚南雪推開東門,外麵一片白色,寒氣撲麵。
楚陽的雙手合著,吹出響亮的聲音,飛來一隻白鶴。楚陽坐上去,白鶴飛下,在瀑布邊的石塊上停了。
瀑布飛濺,潭裏的水濺起幾十丈高,風景似仙境。
楚陽盤坐在石塊上,讓丹田裏的火種燃燒,炙烤身體的每一個細胞,每一塊血肉,身體表麵的毛孔張開,熱氣繚繞。
雙手捧冰水澆在楚南雪臉上,水瞬間結冰。
楚南雪的眼皮微微動了動,忽然睜開又閉了。手指微微動了動,身子蜷縮,翻了個身,斜躺著,從石塊上滾下去,下麵的水結冰,啪啪,吱吱,冰碎了,冰水鑽進楚南雪的身體,如萬把刀割骨。
楚南雪跳到岸上,抱著胳膊瑟瑟發抖,牙齒打顫咯咯響,嘴巴烏了。
楚陽站在石塊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楚南雪。
將劍扔下。
楚南雪接住。
“你的訓練遠遠沒有結束,接著訓練。”說完,楚陽騎著白鶴,飛上天空不見了。
楚南雪撫摸劍刃,上麵有黑色曲紋,以前沒有,對著空氣前刺,仿佛看見白色火花,轉身回刺。
楚南雪站在有自己兩個高的石塊上,腳步交錯,揮劍如風,寒雪飄來,被劍氣斬成兩半,成千上萬的花朵紛紛墜落,花香令楚南雪迷醉。
楚南雪已忘記冷,忘記全身的衣服是濕的,執著地揮著,劍氣刮跑萬千白花,飄在結了冰沒結冰的河麵。
瀑布飛濺,嘩啦啦響,水濺起幾十丈高,楚南雪收劍,腦子一熱,縱身一跳,噗通,跳進深潭,很快浮上來,六歲就會遊泳,被淹死什麼的,一點也不用擔心。
提起真氣,一躍在水麵,踩著冰塊,腳步交錯,死亡劍法,第一式,破肉,劍刺出,十把劍光在前麵炸開,飛濺的瀑布被劍氣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