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翠花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驚恐地大叫著就往外跑。
秦老太太嚇傻的神經也終於回來了,嚇得尖叫著大喊:“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短刀在這時朝她又近了幾分,刀劃破皮膚的刺痛讓她忘記了尖叫,整個人都開始不受控製的抖了起來,腥騷味在兩腿之間流出。
“你們最好不要逼我,否則,把我逼急了,我什麼事都幹的出來。”
秦悅冷冰冰的說完,撤下短刀,撿起地上的草藥,轉身走進了柴房。
木門咣當的關合聲,讓秦老太太感覺自己已經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整個人瞬間虛脫的踉蹌了好幾步朝後倒去。
幸好及時被人扶住,秦二焦急的聲音響起:“娘,你這是咋的了?”
他才回家還沒等進門,就撞見大嫂驚慌地衝了出去,嘴裏還喊著殺人了,而娘也是這副模樣,難道不成有人要殺娘?
秦老太太一見秦二回來了,頓時又有了底氣,抬手狠狠地錘了他兩下,開始嚎起來,“你還知道回來啊,你看看你養的好閨女吧,現在都要殺親奶奶了,簡直就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什麼?”
秦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算之前秦悅變得有些不一樣了,但是,他都不相信她敢殺人。
可當他看到秦老太太脖子上鮮紅的血痕時,又不得不相信了。
“你是死人啊,還站在這裏幹什麼?還不快進去給我收拾她。”
秦老太太邊說邊使勁掐了他兩下。
秦二吃痛,回過神連忙點頭,怒氣衝衝地一腳踹開了門,本就搖晃的門板子不堪重擊重重的摔在地麵上,發出一聲巨響。
秦悅此刻正緊鎖著眉頭盯著地麵上的一攤深紅色血跡仔細瞧著。
木門飛起的灰塵在狹小的柴房裏飛揚,秦悅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讓她死死地瞪向門口之人。
秦二原本想要質問的話,在對上她漆黑的瞳眸時,一下膽怯了,原本打算前邁的腳,硬生生的改成了後退。
秦老太太在後麵氣得半死,卻不敢出聲。
“這是誰的血?”
秦悅咬牙問著。
四下瞬間變得寂靜無比。
她心中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站起身死死握著短刀朝門口走去,聲音拔高了幾度又重複了一遍,“說,這是誰的血?”
外麵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秦老太太兩條腿又不聽使喚了,抖得比之前還嚴重了。
“說,是不是二丫的?她現在在哪裏?”
秦悅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中帶著聲嘶力竭。
“在後園的草垛裏。”
秦二嚇壞了,回答的話脫口而出。
秦悅抬起的腿一頓,隨後朝著後園瘋狂地跑去。
剛跑進後園,就看見一雙臟兮兮的小腳從草垛裏延伸到外麵。
秦悅雙腿仿佛在地上生了根,沒辦法再向前邁出一步。
腦海中是秦二丫瘦小的身軀,明明害怕地不停打著顫,卻依舊堅定的擋在她身前的模樣,還有離別時,小大人般向她保證會保護母親的決心。
秦悅第一次心生後悔,是不是就因為這份保證,才讓秦二丫落得此刻這般遭遇?
如果,當真有如果的話,她寧願她不保證,寧願她在遇到危險時,先保護好自己。
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秦悅雙眼有些酸澀,她硬生生的將眼淚憋了回去。
雙腿艱難的朝著草垛走去,她不要這樣小小的人,淒慘的待在這裏。
幾米遠的距離,她卻像走了幾個世紀那麼長。
蹲下身,顫抖的雙手一點點伸出,在觸碰到枯草的時候,突然變得急切的將礙事的枯草全部掀開,埋在裏麵的人漸漸露了出來。
秦二丫瘦小的身體上遍布紅痕淤青,嘴角幹涸的血跡尤為觸目驚心。
秦悅抖著雙手卻不敢去觸碰她,仿佛怕再弄疼她似的。
突然,她看到了秦二丫瘦弱的身子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起伏。
她驚得心都跟著提了起來,快速搭上了她的脈搏,脈相微弱,時有時無。
秦二丫,居然還活著!
這個消息對於秦悅來說,簡直是驚天喜事。
她連忙抱起人往回跑。
方才喧鬧的院子此刻一個人都沒有,寂靜的仿佛這一切都是一場幻影。
秦悅心中有氣,可現在不是撒氣的時候,她將秦二丫抱回柴房,放在李玉蓮的身邊後,連忙找出兩株形狀似扇形的紫色草藥,掐頭去須後,拿著跑進了廚房,在唯一的大鍋裏放上六碗水,將草藥莖,還有兩片薄人參一並丟進鍋中,火勢先大後小,廚房中漸漸傳出一股難聞的苦澀味。
很快,六碗水熬成兩碗,秦悅才將藥汁連帶著草藥和人參一起盛出,端著回了柴房,先後為李玉蓮和秦二丫喝下。
又重新為兩人把脈,雖然才喝下藥,但她們的脈象明顯好了一點,這讓秦悅一直緊繃的神經,總算放鬆了一些。
人一放鬆,之前的眩暈又來了。
她連忙又拿著另外幾種草藥去廚房為自己熬了一碗藥汁,忍著苦一口氣咽了下去。
眩暈終於得到了緩解。
雙眼透過窗戶看向正房緊閉的房門,心裏有了決策。
......
正房中,氣氛格外的安靜,秦二,張翠花,董月娥都像鵪鶉似的,低垂著腦袋不敢吭聲。
秦老太太斜靠在炕上,脖子上的血痕還在隱隱作痛,一想到自己差點就死了,三角眼中都是恨意。
再看到平時嘴上說著孝順,真遇到事都躲得遠遠的三人,胸腔裏的怒氣再也壓不住了,隨意抄起炕上的東西,就朝著他們的方向狠狠地砸了過去。
“都是一群白眼狼,有天我要是真死了,你們也別想好過。”
“啊......”
董月娥捂著額頭痛呼出聲,鮮血順著手指縫流了出來。
眾人愣愣地看著掉在地上的東西,都是一驚。
是一塊碗口大小的搓腳石,黑灰色的石頭上沾著猩紅的血跡,看著格外醒目。
秦老太太也嚇了一跳,心知自己下手重了,可她是長輩,做錯了也不可能承認的。
高抬著下巴一副施天恩般的語氣道:“別喊了,就流那麼點血又死不了,回屋去洗洗就好了。”
董月娥不可置信地看向她,這叫一點血?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秦大丫母女三人平日裏的待遇,心中一陣憋悶。
秦老太太見她死死地盯著自己,頓時覺得董月娥不知好歹,沒好氣地道:“怎麼?你也想造反不成?”
董月娥心中一噎,連忙收回視線,俯首做小乖巧地道:“月娥不敢。”
她真的很想像秦悅那樣,不管不顧的反抗,可她不能,如果她鬧了,等待她的極有可能是被休。
女人被休,那是要被世人唾棄的,更加是被娘家不容的。
見她還算懂事,秦老太太總算是心裏舒坦了。
可她還沒來得及吐完一口氣,緊閉的房門就被人大刺刺地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