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婉荷,咱們去前邊看看去!”
“好啊,姐!可憋死我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上路,天都要黑了。”紀婉荷從地上噌地一下竄起來,差點把紀元平的鼻子都撞到了。
紀元平忍不住皺了皺眉,“你們姐妹倆就在邊上看看,可別上去湊熱鬧。”
耽誤了這麼久,恐怕這會兒大家都急得上火呢。
“知道了,爹。”
還沒走多遠,紀婉清就看到滿頭大汗的劉管事。
也不知道夥計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氣得他臉都紅了,完全沒了平日裏管事那副氣定神閑的模樣,腿上、胳膊上沾滿了汙泥,看樣子已經親自下場試過了,但是,結果自然顯而易見——壓根沒用!
看來事情確實挺棘手的。
透過人群的間隙,紀婉清一眼就瞥見了那個令眾人頭疼不已的深坑:原來是個爛泥坑啊。
折騰了許久,又墊石頭又人力拉拽的,車輪還是被爛泥死死地吸住了。
“劉管事,什麼法子夥計們都試過了,實在不行,隻能先卸貨了!”
“卸貨?!你這什麼餿主意?卸了你能在這荒郊野嶺的重裝回去?這批瓷器有多金貴你不會不知道吧?”
劉管事鼻子都氣歪了,每件瓷器都定製了專門的盒子,出發前他們可是特地請了師傅仔細打理過的,再說了,這批貨可是京城裏的那位主兒指名道姓要的,不能出一點兒差錯,否則,就不是賠錢可以解決的了!
紀婉清把眾人焦慮無奈的模樣盡收眼底,她悄悄勾了勾嘴角,帶著紀婉荷回去了,心底卻不由感歎:
瞧瞧,買賣這不就來了嘛?
“爹,我們回來了。”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紀元平也加入了周氏的挖野菜大軍,這一片都快被挖禿嚕皮了。
紀婉清的嘴角抽了抽,繼續道:“我看事情還早著呢,那爛泥坑深得很,劉管事也在邊上想法子,不過好像沒什麼進展,急得直冒火......”
一邊說著,她一邊悄悄觀察著老爹的表情,聽到劉管事也沒轍了,果不其然,老爹平靜地表情出現了一絲崩裂,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手底下的活也是一點兒也沒放鬆。
“爹,您有什麼好法子嗎?”紀婉清試探道。
“能有什麼法子?咱就是個莊稼漢,也沒讀過書,就一把子力氣而已。”紀元平頭也沒抬,這回他可是把媳婦和女兒的話都聽進去了,這事不該他管,也管不了。
紀婉清滿意地點了點頭,雖然爹本質上是個爛好人,但總算還能聽得進勸。
可接下來,她嘴上卻話鋒一轉:“可是爹,我倒是有個好法子,您願意試一試嗎?”
紀元平一愣,不由抬起頭呆呆地看著自家閨女,“你真有法子?”
紀婉清抿唇一笑,她老爹也真是的,幹嘛老是用一副被雷劈過的樣子看著她,“那還有假?你閨女什麼時候騙過你?”
眼看著夕陽的餘暉灑下一片金燦燦的光芒,百鳥歸巢,周遭嘰嘰喳喳地鳥叫聲令人心煩意亂,馬車內的袁夫人也終於坐不住了。
走南闖北這麼些年,她手底下還從未出過這樣的笑話,一輛馬車竟然就耽誤了一下午。
袁夫人衝著馬車外的婆子招了招手,語氣有些不耐,“去把劉管事叫過來!”
她要好好問問他,這事究竟能不能辦好,是不是需要自己親自下去拉馬車才行?
“母親,還有多久才能繼續行進啊?我不想再睡在馬車裏了,好熱好悶呢,什麼時候才能到鎮子上啊?”
袁夫人的身旁竟還坐著一位十歲上下的小男孩,他生的濃眉大眼、唇紅齒白,模樣很是可愛討喜,隻不過,如今那雙烏黑機靈的眼睛裏卻滿是疲憊,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怎麼?這點苦就吃不下去了?”袁夫人摸了摸兒子的腦袋,眼神裏滿是寵溺,“這可是你自己吵著鬧著,非要跟娘親一起過來的,若是讓家中那些女孩子們知曉,指定要笑話你是個紙老虎!”
“誰說我怕吃苦了?”袁子安從座位上一躍而起,腦袋直接撞到了車頂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可他卻毫不在意,急急地辯解道:
“隻是這一路上太過無聊乏味,我隻想快點去找表兄玩,母親你可答應過我,等事情忙完了,要帶我去舅舅家的!”
袁子安是家中獨子,可姐姐妹妹卻不少,他嫌棄家裏的姐妹嬌氣又無趣,知道袁夫人這次要去京都,便纏著袁夫人帶他一起去,好去京都舅舅家找表兄玩。
是啊,自己可是答應過兒子的......可事情什麼到底時候能辦好呢?
一想到這兒,袁夫人的心裏又是一陣煩悶,忍不住掀開窗簾朝身後張望起來:這麼多人,難道連個小小的車輪都拉不出來嗎?她花那麼多銀錢養的人,不會都是些酒囊飯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