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瞧!那邊過來個老頭,臉上還掛著一副奸笑,不會在打咱們的主意吧?”
紀婉荷正收拾著鍋碗,一看到陌生人靠近,便立刻警覺起來,這荒郊野嶺,人生地不熟的,誰沒事會過來搭訕?
這話一出,紀家人紛紛放下手裏的活,麵色也連帶著嚴肅起來。
紀婉清不動聲色地從空間拿出了一瓶殺蟲劑,悄悄藏在袖子底下,待會兒這老頭要是敢做些什麼,她就噴他眼睛,不死也要成個瞎子!
距離紀家人還有五六米遠時,劉管事停下了腳步,眼見這一家子殺氣騰騰地盯著他,他先是一愣,隨後便趕緊往後退了幾步,徑直從懷裏掏出了沉甸甸的錢袋子:
“您諸位不要緊張!我是方才路過的那支商隊裏的管事,姓劉,我們夫人囑咐我,找你們買些山貨,多少我們都要!”
“山貨?”紀元平眉頭一皺,“你是說我們吃的那些蘑菇?你們要買,還多少都要?”
“是,是!越多越好!銀子不是問題!”劉管事臉上笑眯眯的。
“噌”的一聲,紀元平手裏的柴刀深深地嵌入了一旁的樹幹裏,這老犢子,果然有鬼!
“這玩意兒遍地都是,你們不會自己采嗎?擱這兒糊弄誰呢?”周氏撿起一根燒火棍,眼神不善地瞪著劉管事,“少打我們的主意,快滾!”
劉管事直接懵了,哎呦,這一家子可真不是善茬,怪不得敢在這野地裏趕路。
不過,他跟著商隊行走大江南北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倒也沒被嚇住,隻是這誤會還得趕緊解開才好啊。
劉管事歎了口氣,直接把錢袋子扔到紀元平腳邊,正色道,
“我們一行人是打南邊來的,趕著交貨,一路上全靠肉幹和饅頭餅子充饑,就是路過驛站也未曾停歇,這一個多月下來,老朽嘴裏就起了七八個燎泡,辛苦勞累不說,連吃飯都成了一種折磨。
一開始,隊伍裏也有夥計學著當地人的模樣,每日都要挖些野菜,可這不僅費時費力,還有人因此中毒了,這下便徹底斷了大夥的念頭了。
方才夥計們路過,也是被那蘑菇的鮮香勾起了肚裏的饞蟲,還是夫人體恤大夥,再加上托您諸位的福氣,這下終於能解解饞了。
如有冒犯,還請您諸位不要放在心上。”
見這老者言辭懇切,又彬彬有禮,紀家人這才稍稍放下心來,不過,蘑菇都吃完了啊......
周氏瞥了眼掉在地上的錢袋子,想想自己口袋裏的那幾十個銅板,怎麼說也不能放著白花花的銀子不賺啊,那不是傻子嗎?
往後這一路上要花錢的地方多了去了,不能放過這個好機會。
周氏清了清嗓子,麵色也緩和下來,“方才我們采的那些都吃完了,不若這樣,你們隊伍裏有廚娘嗎?我帶她去采,順便教她如何辨認無毒的蘑菇,還有一些特殊的處理手法,也得好好告訴她才是。”
聽到周氏這麼說,劉管事心中一喜,可隨即又為難起來,“這位夫人,我們這隊伍裏還真就沒有廚娘......還有,您剛剛說的處理手法,難道,處理不好,吃了也會中毒嗎?”
劉管事眉頭微蹙,這事兒還真是棘手,沒想到想吃口新鮮的山貨竟然如此麻煩,他衝著周氏拱了拱手,試探道,“可否請夫人代為掌勺呢,當然了,工錢另外算!”
說著,劉管事又從袖子裏摸出一塊碎銀,交到周氏手裏。
周氏暗自掂了掂,少說也有二兩,隨即便點了點頭,招呼紀婉荷帶上籃子,跟她一起去采蘑菇。
母女二人手腳利索,很快便采了滿滿兩大筐蘑菇,婉荷又額外挖了些野蔥和薺菜;另一邊紀元平也沒閑著,又多砍了些柴火,一家人忙活得熱火朝天,唯有身體還沒恢複的紀婉清,百無聊賴地坐在路邊看著家裏的行李。
瞧瞧這一家子的勤快勁兒,也就是倒黴攤上了老紀家那夥人,才會越過越差,這不,才出來就賺到了第一桶金......
不多時,商隊裏又來了幾個身強力壯的年輕漢子,把周氏做好的兩大鍋湯抬了過去。
隊伍中央,一輛裝飾低調考究的馬車裏,伸出一隻玉手,輕輕撩開了門簾。
還未等車內的人開口,劉管事便急忙湊到了跟前,“夫人,這菌菇湯可還合您的口味?”
“甚是不錯,聽說那一家子也要南下,咱們隊伍裏又剛好缺個廚娘,你去問問那一家人可否願意跟咱們一起上路吧。”
“是,夫人。”劉管事恭敬地轉身離去,心底卻默默感歎,這可真是這家人的造化了!
果不其然,周氏一聽劉管事這麼說,一家人稍作商量後,便欣然同意了。
能跟著這麼大的商隊走,一路上自然安全多了,也方便多了。
劉管事還特地安排了夥計,把他們一家的行李架在了一輛貨物不是很多的馬車裏,這下,紀元平的雙手算是徹底解放了,再也不用每日辛苦推車了!
不過,紀家人可不是忘恩負義、偷奸耍滑之輩。
紀元平瞧著這些馬車車輪、車轅都有些不同程度的磨損,便從自家行李裏找出工具包,自顧自地修理了起來。
可別說,紀元平瞧著是個粗獷的農家漢子,沒想到手卻十分靈巧,就這休憩的一會兒功夫,他已經修好兩輛車了。
把隊伍裏的夥計們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管事不是說隻是招了個廚娘嗎?
一位帶著濃重南方口音的大叔,忍不住湊上前詢問道,“這位兄弟,你是木匠嗎?手藝不錯啊!”
紀元平有些不好意思,他這都是小時候看村裏木匠幹活,偷偷學的,長大以後整日忙著地裏的活,要不就是去碼頭幹活,哪有時間和心思琢磨這些?
連忙衝大叔擺了擺手,“您謬讚了,我就是平日裏在家隨便敲敲打打,修修板凳桌腿,算不得木匠。”
“兄弟,我看你活幹得仔細、漂亮,不學木匠真是可惜了!也多謝你幫咱們修好車子,這下路上總算要輕快些了。”
紀元平笑笑不再說話,也找了個地方休息。
不過那大叔的話卻一直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自己這輩子還有機會做個木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