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錦全程都受到異樣的目光,全然不聞不顧,低頭看懷裏的孩子。
孩子眼神清澈,懵懂的很,不知道外人在嘰嘰喳喳什麼,一個勁的樂嗬,揚著手要抓她頭發。
葉子錦將頭發盡數撩到了腦後,伸手逗弄著孩子。
心裏冷笑不止,這娃娃本來就是撿的,要是真有人認,那才是見了鬼了。
“子錦,你倒是說句話啊。”少女胳膊肘杵了葉子錦一下,焦急的很,又不得不壓低了聲音。
她抬眸看去,少女十六七模樣,長的清秀可人,臉頰密密麻麻的雀斑,放在現代很具有特色。
可這是落後的古代,愣是叫所有男人望而卻步,一個勁的稱呼她醜女。
就這‘醜女’,卻是葉子錦生前最好的玩伴,她剛穿越過來,上一輩那些事,也都是聽她給自己說道的。
“說什麼?”葉子錦問。
陳丫丫被她問的一愣,怔怔道:“說這孩子不是你的啊。”
她對葉子錦何其了解,什麼交心體己話沒說過,要是葉子錦真和誰瞎搞在一起,自己肯定是知道的。
葉子錦食指被嬰兒小手緊緊握住,一片柔軟,麵上卻不化冰雪。
“我說,他們就會信嗎?”
信了才出了奇了。
她後娘就是要拿孩子說事的,就算她據理力爭這孩子不是自己的,也會被她硬說成是自己的。
她急著把自己推銷出去。
陳丫丫呆愣看著眼前的少女,睫毛彎長,五官精致,和以前並無不同,又生出強烈不同。
“孬種,不敢認是吧,一個個滴血認親,我還不信找不出個孩子他爹!”
後娘被逼急了,什麼話都敢往外說。
她堅信,不管這孩子是不是葉子錦的,肯定是村裏哪個男人的。
畢竟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最近的村落,都隔著兩座山,根本不會有人閑的沒事串村。
不是村子裏的人,還能見了鬼不成?
她就是吃死了這一點,說什麼也要給這孩子找個爹。
葉子錦察覺出怪異來,問陳丫丫,“她們為啥急著賣我?”
葉子錦以前什麼話都和她說,她肯定知道點什麼。
陳丫丫摸著下巴想了下,道:“可能因為窮吧,這兩年稅收多......噢對了!我想起來了,前幾天,你家來了催債的,好大脾氣,你娘低聲下氣和那人周旋了好一會,才將人送走。”
她頓時明白了,這娘女在外麵欠了債,急著把她賣了換錢還債呢!
後娘雷厲風行,說要滴血認親,還真就叫人弄來個一盆清水,一根銀針。
村子總共兩百來號人,前兩年征兵走了不少,如今剩下的青壯年,也不過三四十號人。
葉子錦抱著孩子上前,取銀針給紮了下,一滴血流進了木盆裏,就抱著孩子坐了回去。
下意識的將他指尖的血舔了。
雖然知道這沒什麼用,但小時候她媽就是這麼給她止血的。
還順道念叨一句:“不痛不痛。”
結果這孩子壓根就沒哭過,睜著雙大眼睛盯著她,真是叫人越看越喜歡。
之後就是那幫人在那輪流紮針滴血。
村裏娛樂少,平日無趣的很,連兩妯娌吵架,也要圍上去看半天。
更別提今天這檔子事,個個屏住呼吸,隻等看是哪個。
快輪到周舍了,葉青青攔住了他,嬌羞道:“周哥哥就別驗了,我知道不是你,若是見了血,我可是要心疼的。”
周舍看了眼葉青青,又看了眼葉子錦,還真就退到一邊,沒有上前紮針。
眾人對此也沒有什麼非議,畢竟周舍他老子,是村裏唯一教書先生,眾人都覺得,讀書人,是萬萬做不出這種荒唐事的。
村裏幾十號漢子,很快就驗完了。
後娘一直盯著水盆看,眼都沒敢眨,愣是沒有相融的,頓時也急了。
“還有誰沒驗?”
後娘扯著嗓子喊。
眾人都看向了周舍。
剛才不過偷了下懶,現在成了眾矢之的。
後娘見是他,人也愣了一下。
按理說,隻有他沒驗,後娘就是硬扣,也得把帽子扣他頭上。
可她又哪裏不知道,這人是自己大女兒喜歡的。
她頓時作難了。
葉子錦正了正身子,看著這出鬧劇。
周舍喜歡葉子錦不是什麼稀罕事,畢竟十裏八鄉,要數葉子錦長的最好看,妥妥的美人。
他老爹之前在城裏給人開私塾,掙了不少錢,他也跟著見了市麵,別說這十裏八鄉,就是城裏,也找不出幾個比她精致好看的姑娘。
在以往,就時常巴巴上門獻殷勤,旁人都是看在眼裏的。
他再三猶豫了一番,盯著葉子錦精致容貌出神,最後在後娘還沒發難之前,說了句叫人大跌眼鏡的話。
“她的孩子是我的。”
不僅眾人紛紛大驚,葉子錦也不明所以抬眸。
這孩子根本沒有爹,還有人能跳出來喜當爹?
葉青青急了,拉著他胳膊道:“你在胡說些什麼!這孩子不是你的你也敢認!”
周舍鐵定了心要美人,愣是自己編造出了過程。
“一年前,我從城裏回來,下了大雨,我在山洞躲雨,恰遇葉子錦在那小憩,當時一時情迷,才做出那等事。”
這話是盯著葉子錦說的,眼神情意綿綿,葉子錦卻止不住寒顫。
這人真是什麼話都敢往外說,她自己看了,手腕那顆守宮砂還在呢!
“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
葉青青聽的臉都扭曲了,衝上來就要抓花她的臉。
葉子錦抱著孩子起身,將一手將孩子護著,準備躲避。
周舍攔住了她,將她擋了回去。
“周哥哥!你去滴血認親,這孩子肯定不是你的!”葉青青眼淚不停往下掉,拉著他就要去紮針。
周舍有些煩悶的甩開了她,對後娘說:“是不是我的孩子,我會不知道?我可以出兩錠白銀,娶她進門。”
兩錠白銀!
村裏人都倒吸了一口氣,村裏常年見的多的,不過是些個銅板,再多也不過是碎銀,能拿出兩錠銀子來,怎叫人不驚訝。
後娘心動了。
她前陣子帶著兩個女兒去城裏裁新衣裳,被一個說著家鄉話的人誘騙進了賭場。
她這人好強,又貪財,看著別人贏的眼紅,自己也止不住下了注。
結果無非是輸了全部身家,東借西湊了兩天,也還欠了一銀二兩的債務。
那些賭場的人隻認錢,不認人,任由她好說歹說,也隻給她七天的時間,叫她把錢給交齊了。
不然就將她們母女三人全賣去青樓抵債。
入了青樓,那就是賤籍,再難翻身。
她自己也拎的清,這孩子本身就來路不明,現在周舍主動認下,肯定要嫁出去把錢拿到手先。
不然到時候的將自己搭了進去,再去想些有的沒的,就太遲了。
於是她一咬牙,道:“二銀五兩!”
周舍也輕易答應:“好!”
葉青青見她娘真同意這門親事,頓時不依了,跑到她娘麵前,扯著衣袖道,“娘,這孩子不是他的,你快叫他滴血驗親啊!”
後娘哪裏不知道自己女兒打的什麼心思,但眼下也隻有這個法子。
心裏也煩悶,又惱她不明白自己良苦用意,反手甩了她一個耳光,嗬斥道:“你能不能懂事些?”
葉青青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