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人，末將請戰。”林嶽率先請命，一掃之前的頹喪，鬥誌昂揚。

“大人，末將請戰，一發動而牽全身，軍隊裏若沒林將軍坐鎮指揮，末將怕軍心不穩，前功盡棄。”梁國章也是激越請命，林家已經隻剩父子兩了，難道要看著林家拚完才行嗎？

怎麼著也得為林家留條血脈啊！

常言兵貴神速，可是在場的誰都知道，現在的兵力遠遠弱於原本的林家軍，想要達到預期效果那是不可能的。

甚至於還有可能因為自身戰鬥力的不足，會導致功敗垂成，命喪荒野。

可是，一旦勝了，那麼就意味著這綿延的戰事即將得到休停，戰火連綿下動蕩不安的百姓也能過個安穩的好日子。

所以，主動出擊勢在必行。

“大人，末將鎮守西三嶺數十載如一日，這裏的環境末將更為熟悉，末將請命出擊，還請梁將軍坐鎮，若末將功敗垂成，還望梁將軍鎮守西三嶺，保護都督大人。”林嶽又怎麼不明白梁國章的心思，隻是大家都是刀口舔血為生的人，梁國章若是出了事，梁家同樣完了。

“司風監軍的意思呢？”裴燁把這個話題拋給了司風監軍，畢竟他可是在兩個將軍手下呆過的。

“下官覺得林將軍更為熟悉地形。”司風依舊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樣，同樣的語調，說出來的話，卻好似比之前多了分量，同樣的臉龐，好似也不像以往那般惹人嫌。

“既然如此，此次突襲就由林將軍帶兵出擊，梁將軍就坐鎮指揮吧，剩下的事情，我就不參與了，你們自行商量決定。”裴燁當機立斷，大方向定了，細枝末節的東西，他不懂，兩位將軍更懂。

“末將（下官）告退。”隨著他們的離開，範葙這才走回裴燁身後，伸手自然的為他揉捏太陽穴，看著他這沒日沒夜的操勞，還真有些心疼。

“夜壹，你把人召集，全數找林將軍，聽從林將軍安排。”思量再三，裴燁終是做出了一個再度讓人費解的決定。

“是。”裴燁身邊有十五個暗衛，除了夜叁被安排去保護司風監軍之外，還剩下十四人，這些人是保護裴燁安全的，如果他們離開了，裴燁身邊可就是什麼人都沒有了。

但是，作為暗衛的他們，服從是他們的天職。

更何況，他們也明白，他們才是真正突襲反擊的一把利刃，他們身上的擔子可不輕。

“走吧，我們去送送他們。”一炷香的功夫，裴燁走出了營房，外麵已是冰雪世界。

迅速集結的隊伍嚴陣以待，林飛鶴小小的身子板正的站在林嶽的身邊，裴燁隻是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可是範葙則是緊緊拽住了裴燁的胳膊，一個勁的搖頭，雖說戰士血灑疆場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是林飛鶴還小，並且這次襲擊極其凶險，或許他們會凱旋而歸，更多的可能，他們會長眠於這他們駐守了半生的地方。

且不說為林家留個種，就是常理，林飛鶴他也不該去。

“林小將......”裴燁終是不忍拒絕範葙，畢竟林家確實是讓人值得尊敬的，如果能留下一個就留一個吧。

“大人，小可從小就跟隨祖父和父親他們在這裏長大，這西三嶺的地方小可熟悉，這次任務，雪大路滑，小可有用武之地。”林飛鶴似乎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出，聞言就已經出列作答，反正他是絕對要跟著祖父一起去的，如果真不同意，他就自己去。

他的堅持和倔強已經阻斷了裴燁的話語，也讓範葙明白，這是林小將的選擇。

範葙氣急，就算打不著林飛鶴，也走到他麵前一巴掌朝著他後腦拍去。

結果自然是沒用的，她隻能看著他們組隊出發，很快就脫離了視線範圍。

“大人，陳郡守求見。”目送將士們離開，裴燁聽到了一個沒想到的來客。

這淩晨造訪，必有要事。

範葙尾隨著裴燁又回到了營房裏，看著踏雪而來的陳家父子，有點意外。

“大人，下官此次冒昧前來，還請大人恕罪。”陳天勇看著幾分消減，卻依舊讓人不敢仰視，不敢懈怠的裴燁，言語裏多少有些誠惶誠恐。

“大人，小可自從見過大人之後，深覺自己枉讀詩書，枉練武藝，此國家危難之際，不能出一份力，小可自知力小人微，懇求父親帶小可前來拜見大人，希望大人能給小可一個機會，無論是衝鋒陷陣還是背鍋打灶，小可絕不含糊。”陳國棟虔誠的跪在裴燁跟前，一番話懇切真誠，身為郡守之子，能有此番心意已屬難得。

“請大人看在小犬一份赤子衷腸的份上，讓他留下吧......”陳天勇也弓腰請命。

有這麼一個兒子，陳天勇是驕傲的，自豪的，但是也是心疼的，好男兒誌在四方，危難之時能夠挺身而出，這本是一件讓人欽佩的事情，但是真到了自己頭上，他......心情複雜。

但是不管怎麼樣，他來了，帶著兒子來了，還和兒子站在了一條線上，為兒子爭取一個機會。

“......”

“這是小可的請願書，是生是死皆是小可造化，請大人過目。”沒有等來都督大人的回應，陳國棟從懷中取出了自己寫好的並且簽字按了手印的請願書，雙手高舉，隻等都督大人過目。

端看前麵真誠無比的父子兩，若不收下可就太不近人情了，可是一旦留下了，好多事情可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了。

看看陳國棟那低垂著，但是依舊掩不去的洋溢著青春的臉龐，裴燁不由把視線遞向了角落裏情緒低落的範葙，見她沒把注意力放在這邊，心情莫名的好了很多。

“郡守養了個好兒子，自古英雄出少年，有了你們，我朝何愁興旺。”裴燁起身親自把陳國棟扶起，說著由衷的讚譽。

“謝大人誇獎，下官慚愧......”陳天勇看著自家兒子欣喜又忐忑，一副壯誌未酬的模樣，不由感歎，這兒大可就不由娘了。

“多謝大人，小可一定盡心盡力，不管做什麼，絕對完成任務。”少年郎的鏗鏘誓言明亮有力，裴燁由衷的給了他一個笑容。

雖然很淡，很淡，但是確實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