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知道她在詹杭那裏吃了虧,宋晗倒是很體貼地說趙景城已經過來了,讓她先回去。
青橘臉色蒼白,扛機器的樣子也有些搖晃,蘇雨櫻見此拉著她到了一邊說:“你是不是看見了什麼?別慌啊。你也是要成長的,不能每天跑一些別人不要的選題內容啊。”
青橘怔了怔,她和蘇雨櫻關係不算很熟,但蘇雨櫻今天的話卻讓她幾度失神。
見她不吭聲,蘇雨櫻隻能搖頭感慨。
許明洲這會兒倒是打完電話了,但是對青橘此刻的表現卻並不滿意。
他正要說些什麼時卻瞥見了姍姍來遲的趙景城,然後才不耐煩地說了一聲:“青橘,機器給趙景城,你先回去吧。”
青橘乖乖應了一聲,感激涕零地將手上的機器遞到了趙景城手上,唯恐對方後悔。
臨走前她還踮了踮腳,朝著警戒線後麵看了兩眼。
然後她看見站在河岸邊的詹杭突然抬頭朝著她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青橘擦了擦眼睛,再次抬頭卻隻能看見詹杭的背影。
是......錯覺吧。
青橘回到台裏把早上的采訪稿寫完發到郵箱後便打車到了診所看病。
上午她隻是覺得頭暈想吐,這會兒已經暈到快要睜不開眼了,甚至有點發冷。
她問醫生自己多少度,醫生看了看手上的體溫計,默默地說了一聲:“36.2℃。”
青橘大驚,頓時覺得自己清醒了不少:“32.6℃?”
醫生有些無語,但本著良好的職業素養,還是淡定說道:“36.2℃。看你這樣子確實有些嚴重,給你開幾服藥,晚上吃了早點休息。”
青橘點了點頭,好在自己確實沒什麼問題。
她終於放了心。
拿了藥以後青橘又步行回了華樾天居。
年前的這段時間,天氣非常不好,一直飄著雨。
她沒有撐傘,眼看著雨越下越大,青橘瞧準了旁邊的一個便利店,正要進去時腦袋上突然多了一把棕色的雨傘。
青橘下意識抬頭,然後看見了身邊穿著一身黑色大衣的詹杭。
她停下腳步,想了一會兒,沒跟他說話,轉身朝著旁邊的便利店進去。
看著她有些耍小性子的背影,詹杭沒說話。
青橘自然是有骨氣的,不是說你白天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吼了我,現在給自己撐傘自己就能原諒他了。
想得太美了吧,更何況他倆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都沒有。
青橘付了錢,然後撐開了手上的雨傘。
詹杭見她絲毫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合上了傘鑽進了她的傘下。
青橘胸口發悶,也不說話,就這麼收了傘。
詹杭翹了翹眉毛,就這麼站在她麵前陪她淋雨。
青橘往後退了兩步,罵了兩句:“神經病。”
“走開,你幹擾到我撐傘了。”
詹杭凝視著她,隻淡淡說了一聲:“我幫你撐著。”
青橘:“......”
這怎麼不頂用了?
她看著他繼續開傘,總覺得鬱結在心。
青橘不想搭理他,也不等他的傘撐開,徑直朝著前麵快步走去。
然後她的腳在踩到一個水坑時突然一崴,重重地朝著路邊倒去。
青橘心一抖,覺得這麼冷的天氣摔倒在水坑裏肯定很冷,自己身上這身衣服又要洗了時,旁邊的人突然伸了一直胳膊過來將她撈了回來。
她趴在他的胳膊上,半天沒反應過來。
就在她覺得尷尬是不是應該表示感謝時,青橘的腦袋上方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我記得你好像是扁平足,下次走路記得好好看路。”
青橘:“......”
她為她剛才突然升起地感激之情表示草率了!
她趕緊鬆開手,然後一臉不耐煩地盯著詹杭:“關你什麼事。”
詹杭:“為群眾服務是我的責任。”
青橘冷笑一聲:“神經病。”
詹杭似乎沒聽清楚,問:“什麼?”
青橘語氣僵硬,話音裏帶著淡淡的嘲諷:“我說,詹隊,您這是在做什麼?你別忘了,咱倆可是前男女朋友的關係,沒必要這麼親近。”
看著她晃動的身體,詹杭沉默了好一會兒:“是麼?”
說完這話,詹杭便讓開了一條道,青橘見她他沒再糾纏撐開了傘往前去。
然而就在馬路邊緣她卻一個不小心,天旋地轉暈了過去。
意識消失以前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腦袋被磕了一下。
青橘是在醫院醒來的,她是高度近視眼,睜眼後什麼也看不清,加上頭暈,她並沒有意識到伸過來的那隻手的主人是誰。
直到她喝完一杯水,從對方手上接過眼鏡戴上,她揉了揉腦袋,說:“謝謝,您......”
然後抬頭,這聲還沒說完的感激就卡在喉嚨裏什麼再也沒說完。
詹杭還是穿著便服,額頭上的頭發還有些濕潤。
她最終還是不自然地說了一聲:“謝謝詹隊。”
詹杭看著她低著的腦袋:“你有頸椎病,坐直了。”
青橘茫然抬頭:“啊?”
詹杭見她絲毫沒有意識到嚴重性:“你不是頭暈嗎?剛才檢查,醫生說你是因為頸椎病引起的腦供血不足。明天早上來照個片。”
青橘恍然大悟:“怪不得我總覺得頭暈,吃了感冒藥也不見好。”
詹杭見她這副模樣,忍不住嗤笑了一聲:“青大記者,你應該二十好幾了吧,這點常識都沒有?”
青橘默了默,伸手摸了摸自己腦袋上的上,看著手機裏的白色紗布她伸手碰了碰。
有點疼。
外麵的天黑沉沉,她收起了手機,準備下床穿鞋離開。
醫院裏消毒水的味道她果然還是不太喜歡。
她記得她曾經跟拍過一個私人醫院。
那天下午醫院的走廊燈光一片漆黑,醫院牆角上掉落的瓷磚似乎正昭示著他的老舊曆史。
她看著門口預檢分診處的護士昏昏欲睡,又看著繳費處已經快要壞掉的顯示器。
突然覺得那些小說裏描繪的幹淨舒適的環境,高端的設備並不是所有私人醫院裏都存在著。
走進四樓這一處明顯比其他樓層的環境好一些。
青橘穿上了鞋套,然後跟在帶他們進去的護士身後,看著她按下裏外兩層的玻璃門,然後她拍下了她這輩子第一個難忘的鏡頭。
在這家看起來並不算好的私人醫院裏麵,四樓的燈光全開,窗外透進來的陽光有些冷漠。
她記不清楚那裏麵躺了多少人,有多少床鋪,但她清晰地看見那些人穿著烏壓壓的黑色衣服,躺在病床上,身上插著導管,烏紅色的血液不斷在導管裏輸送。
她才想起剛才進來的時候門口的燈光閃爍著五個大字:血液透析室。
青橘的手微微一顫。
然後聽見護士說:“做血液透析很貴的,這些人都不是什麼有錢人,一周兩次還是夠嗆。”
然後她聽見護士長歎了一口氣。
青橘握緊了攝像機,再采了第一個大鏡頭後關上了機器。
她一直都不太喜歡醫院。
她曾經在醫院經曆了幾場刻骨銘心的生離死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