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錯！糧倉！”

朱慈炯看著台下或是震驚、或是欣喜的眾臣，笑著說道：“在場均是可信之人，朕也不必隱瞞。”

“早在幾日前，朕便打算攪亂李闖軍心。”

“既然我京都缺糧，倒不如把闖賊搶走的糧倉奪回來！”

群臣立即高呼：“陛下聖明！”

朱慈炯淡淡點頭：“朕要你們，不是讓你們奉承朕的。奪糧之事，諸位可回去再仔細琢磨。”

“若無要事，今日朝會便到這裏。其餘瑣事，交給於太傅便是。”

“恭送陛下！”

群臣呼喊聲中，朱慈炯走出皇極殿。

一路上，王承恩跟在後麵，眼神陰鷙。

卻聽得前麵一道嚴厲的聲音響起：“王承恩，京都缺糧之事，你為何不提前向朕稟報？！”

王承恩倉皇跪地：“奴才知錯！請陛下責罰。”

朱慈炯停步轉身，眼睛死死盯著地上瑟瑟發抖的太監，同時識人之明屬性發動。

“朕留你在身邊，確實是看中你的老實。但既然你做了東廠提督，便該做東廠該做的事！”

王承恩的腦袋磕在地上“嘭嘭”響個不停。

朱慈炯轉過身，繼續前行，嘴中說道：“既然是人手不足，為何不加派點人手？！錢財方麵，你可以去找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

王承恩倉皇爬起，快步跟上皇帝的步伐，小聲說道：“駱指揮史如今臥病在床。奴才去找過幾次，卻被他的門房阻攔在外......”

“哦？”朱慈炯再次站定，語氣也變得意味深長。

王承恩立即補充道：“奴才已經著人打探過，駱指揮史確實是病了！已經有三日沒有上朝。”

如今朝堂諸事繁多，皇帝自然不會注意到一個指揮使有沒有上朝。

朱慈炯忍不住好笑。

這王承恩確實是個老實人。

這麼好的排擠同行的機會，他就這麼放過了。

“可是朕讓他把家中錢財全部捐出，惹得他心痛如割，一病不起？”

王承恩陪著笑臉說道：“陛下聖明！那人確實是如此說的。”

“駱指揮史整日躺在床上，一邊捧著胸口，一邊哀嚎‘痛煞我也’！”

朱慈炯哈哈大笑。

自從戰場歸來，他已經許久沒有笑得如此暢快了。

王承恩依舊小碎步跟著，小心翼翼陪著笑臉。

笑過一陣。朱慈炯才緩緩說道：“此事你倒是做的不錯。身為東廠提督，便是錦衣衛指揮使那裏自然也要布下眼線。”

王承恩臉上的笑容一僵。

“朕整治了朝堂，如今朝堂的風氣已經開始轉向。但這不代表以後還會如此天朗氣清。”

“些許小事，你能提前辦了，也不必勞煩朕親自出手。”

王承恩緊張的情緒稍稍放鬆了些。

卻聽到後麵一句疾言厲色的話。

“但是！你膽敢有半分插手朝堂政事的念頭，朕必將你碎屍萬段！”

王承恩“噗通”再次跪地。

腦袋重重磕在地麵：“奴才絕不敢如此大逆不道！”

朱慈炯點頭，緩緩說道：“罷了。朕隻是給你一個提醒。”

“先回乾清宮吧，朕要換一身衣服，微服出宮。”

王承恩再次爬起，小步跟在朱慈炯身後，眼中卻閃著異樣的光芒。

京都分為外城和內城。內城中心位置便是紫禁城。

內城以南，便是外城。這裏才是真正平頭百姓住的地方。

穿越來到京都許多時日，朱慈炯卻從未在內城閑逛。

即便前幾日出城迎敵，走的也是與皇城直接相連的北城門。

至於外城，更是未曾去過。

換上一身普通的平民衣服，朱慈炯帶著王承恩便出了城門。

幾名侍衛在王承恩的叮囑下，遠遠綴在後麵，不敢靠的太近。

出了承天門、踏進正陽門，一股生活氣息便撲麵而來。

朱慈炯忍不住掩住口鼻。

這味兒......有些衝。

朱慈炯不免想起小時候自己生活過的小縣城。

雖然知道，幾百年後的現代城市都免不了這些味道，可這裏畢竟是煌煌首都！

想要改變民生，任重而道遠啊！

王承恩立即將自己備好的麵巾遞到朱慈炯麵前。

朱慈炯看他一眼。

王承恩立即說道：“以前皇爺偶爾也帶奴才來這外城逛逛。”

“每次皇爺都是如陛下這般掩住口鼻，奴才心裏著急，腦袋裏便冒出這麼個主意！”

是個人才啊！朱慈炯暗暗感歎。

隨手接過麵巾，往自己頭上一係，原本的惡臭頓時減少了不少。

王承恩的手不易察覺地抖了一抖，緊接著，眼中閃現出難以自抑的喜悅。

也不知用什麼香料泡過，麵巾上還隱隱帶著一抹幽香。

如蘭似麝，讓人忍不住有些沉迷。

朱慈炯立即將麵巾摘下，哈哈一笑：“若是戴了這個，還如何體察民情！”

他將麵巾扔還給王承恩，又放下捂住口鼻的手，大步前行。

王承恩跟在身後，眼中的喜悅之色立即收斂。

他急忙朝遠處幾個閑漢打手勢。那些閑漢點頭會意，消失在巷口。

朱慈炯猶自不覺，他如今最迫切要做的，是好好看清京都。

此時他已經完全拋開穿越者的傲慢之意，仔細察看平民百姓的言談舉止，察看每一家店鋪的經營狀況。

尤其是米麵店。

入外城之前，他已經從王承恩那裏知道十日前的米麵價格。

而如今，米麵的價格比起王承恩所說，已經高了一倍不止。

春江水暖鴨先知。

早朝時，朝堂上的袞袞諸公還在信誓旦旦地說，如今市麵上的糧米價格穩定。

可是誰曾想過，單單如今翻了一倍的糧價，就足以讓大多數的平民百姓吃不飽飯了。

如果糧價持續走高，那麼覆滅京都的，必然不是李闖，而是眼前這些看起來人畜無害的百姓。

剛思慮至此，朱慈炯腳下卻突然一個趔趄。

“噗通”

朱慈炯單膝跪在大街上！

王承恩連忙上前攙扶。他心中一喜，卻故作惶然問道：“陛下可是乏了？”

朱慈炯擺手。

中毒了！

他雖然身形不穩，但意識依舊清醒。

此地不宜久留，應該馬上回宮！

剛要說話，卻看見兩個閑漢正朝自己這邊走來。

兩人右手齊齊背在身後，似乎正握著什麼東西。

朱慈炯目光一凝，單手抓起王承恩，朝那兩名閑漢扔了過去！

兩名閑漢立即躲開。他倆不再遮擋身後長刀，高高舉起，朝朱慈炯直奔而來！

若是在往常，即便朱慈炯赤手空拳，對付兩名高手也不過是一招之事。

可如今他連站都站不穩，更別提如何對敵。

勉強站住片刻，終究還是“噗通”一聲，再次半跪在地。

兩名閑漢對視一眼，眼中喜意難掩。

長刀高高舉起，對著朱慈炯的脖頸斬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