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一刻,皇極殿。
伴隨著宏大的鐘聲,皇極門緩緩打開。
天光微亮,照在朱慈炯的身上。
刹那間,周身光芒萬丈。
朱慈炯頭戴紫金冠,身穿袞冕服,站在大殿之前。
身後,是從皇極殿中搬來的龍椅。
台階下,站著數千名披甲帶刀的戚家軍。
氣勢磅礴、威武雄壯。
四千餘名大小官吏,自午門,緩緩踏入皇極殿前。
他們有的低眉順目,有的麵如死灰。
沒人敢交頭接耳、大聲喧嘩,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
鐘聲止,午門關。
不少人已經是兩股戰戰,幾欲奔走。
昨日夜間並不平靜。
有數十位官員打算趁夜逃走。其中甚至不乏一品、二品的大員。
可是任由這些人平日裏再怎麼作威作福,麵對已經被下了死命令、拔刀相向的守城將士,他們終究還是灰溜溜地回到自家府上。
眼睜睜著自家時鐘過了子時、醜時、寅時,他們隻能咬咬牙,穿戴好朝服,準備上朝。
在他們眼中,一個月前的定王朱慈炯,隻不過是一名及冠兩年的少年。
而此時,大明第十七代皇帝朱慈炯,便如十八層地府中的閻王!
皇極殿前,朱慈炯看著麵前站定的京都官吏,冷冷一笑。
朗聲開口:
“國難當頭,朕本不欲行登基大典。但太上皇勸朕,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
“朕思索再三,覺得還是給天下人一個交待。”
“既如此,今日朕便舉行一個登基大典。不過,朕不需要你們‘勸進’,做什麼‘三勸三辭’的舉動。”
“也不會祭祀什麼天、地、太廟。”
“朕,便是皇帝!”
“朕負責的,隻有我大明子民!”
話音落,鼓聲起。
早有一名司禮監太監尖聲喊道:“禮起,正衣冠!”
台下眾官整理好自己的朝服。
太監再喊:“太上皇到!”
朱由檢在四名太監、八名宮女、十六名侍衛的擁簇下一步步登上皇極殿。
此時的崇禎帝,麵無血色,眼窩深陷,哪有一絲皇帝的威嚴。
他踉蹌走上台,從袖中拿出一卷黃綢,遞到跟隨在後的大太監王成恩手中。
王成恩躬身接住。
前行三步,展開黃稠,朗聲誦讀:
“朕自登極十七年,逆賊直逼京師。雖朕薄德匪躬,上幹天怒,逆賊逼京,皆朕誤天下也!朕恐無麵目見祖宗於地下,自去冠冕。”
“幸天佑大明。皇三子慈炯,久葉祥符,夙彰奇表,天縱神武,智韞機深。力克逆賊,京邑克平,莫非其力。”
“倏忽十七年,天步猶艱。慈炯內發謀猷,伐暴除凶,無思不服。”
“昔唐太宗撥亂,身定大功,群臣推奉,光宅帝位,而事父資敬,五日一朝,備禮尊崇,號稱太上。”
“朕方遊心恬淡,安神元默,無為拱揖,稱謂之儀,一準漢唐。庶宗社之固,申錫無疆;天祿之期,永安勿替。”
“布告天下,鹹使知聞。”
台下,眾臣拜伏在地,口呼萬歲。
朱慈炯的眉頭卻微微皺起。
崇禎帝的這道詔書,前麵痛陳己過,倒也合情合理。
但是最後卻來了一句“唐太宗”——這是在暗中譏諷自己學了李世民嗎?
看來朱由檢依舊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啊!
此時千人矚目,朱慈炯不便發作,隻得暗暗忍下。
“咚咚咚”
第二通鼓聲響起。
朱由檢將懷中玉璽拿出,重重放於朱慈炯手中。
麵對群臣,勉強說道:“朕將皇位傳於三皇子朱慈炯,今日起,改元——盛世!”
眾臣按照品級在午門排好順序。
再次跪地,山呼萬歲。
“咚咚咚”
三通鼓起。
太監高喊:“奏樂!”
刹那間,皇極殿前禮樂聲起,千餘名宮女身穿華服,翩翩起舞。
禮樂聲中,朱慈炯看到朱由檢渾身發顫,嘴唇不停抖動,似乎是回憶起十七年前自己初登基之時。
台下也有不少大臣渾身戰栗。隻是不知他們在激動,亦或是在——害怕?
禮樂聲漸停,宮女們緩緩退出。
朱由檢也在王成恩的攙扶下緩緩走下台階。
司禮監太監一揮懷中拂塵,喊道:“禮成,恭賀新君,吾皇萬歲!”
台下再次跪倒一片:“吾皇萬歲萬萬歲!”
待司禮監太監下台。朱慈炯站在皇極殿前,目光沉凝,緩緩說道:
“朕今日已登大寶,上應天時,下合民意。若再有宵小之徒圖謀不軌,朕必將嚴懲不貸!”
說著看了看剛剛在台下站定的朱由檢。
朱由檢微微一顫,倉皇低頭。
朱慈炯緩步而行。
“今日本是大喜之日,但山河破碎,朕心中難安。攘外安內,乃應有之義。”
朱慈炯頓了頓看向下方官員。
眼神逐漸凶厲。
“昨日有二十名官吏想要離城。諸位若還有半分羞恥之心,便自行上前。”
話音剛落,群臣中便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昨日京都之中,四處喧嘩。
台下的朝臣,即便大多數沒有逃走,卻也絕對睡不著。
“聽說昨日陳尚書打算離京,被攔下了。”
“周侍郎的家仆與守城軍都打起來了,據說打得頭破血流,終究被陛下的戚家軍趕來,一一誅殺。”
“我還聽說有人打算從河中逃走,卻被城外巡邏的兵丁用漁網兜住......”
朱慈炯靜靜地站在台上,看著他們交頭接耳。
過了半晌,卻沒有一人主動站出來。
朱慈炯氣極反笑:“常言道,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諸位倒真是好心性!”
“今日朕初即帝位,本應大赦天下。可這天下,又如何靠一個‘赦’字安定?!”
“既然赦不出天下太平,朕便殺出一個天下太平!”
“前禮部尚書尚書陳演出列!”
一名滿頭白發的老臣堂踏前一步,匍匐在地。
“陳演,你乃前任首輔,兩月前你因一己之私,反對南遷,這才導致如今兵臨城下的困局。”
“太上皇念你年老,另命你為禮部尚書。你非但不敢念皇恩,卻勾結闖賊,其心可誅!”
“你可知罪?!”
陳演麵露愕然,跪地說道:“老臣雖然無能,但絕沒有做出叛國之事!”
“不承認?”朱慈炯冷冷說道,“那你昨日為何打算潛逃?”
陳演滿臉悲苦說道:“臣知昨日觸怒了陛下,想今日必遭皇帝詰難,故而打算逃走......臣雖死罪,但絕無叛國之事!”
朱慈炯眼睛一眯:“你是說,朕今日找你,是報複你昨日反對朕登基之事?”
“臣不敢!”
“嗬嗬。好一個不敢!”朱慈炯怒極反笑,“崇禎十六年你暗中派家仆前往李闖軍,你以為朕不知道?”
“今年正月,你多次通過這位家仆與李闖書信聯係,你以為書信燒了便沒了把柄?”
“二月,你送一萬兩紋銀給李闖。而太上皇募捐,你隻捐了五十兩,此事你又作何解釋?!”
陳演瞠目結舌。
這些事他自以為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道皇帝是從何聽到的。
“你可還有爭辯的?”
陳演閉目待死。
朱慈炯點頭說道:
“本該將你淩遲處死,但今日大吉,便隻判你一個砍頭之罪。另外家產充公,直係子孫誅滅,奴仆遣散,女眷充入教坊司!”
“來人,先將這老匹夫拖至午門,斬首示眾!”
兩名帶刀侍衛將一如死狗的陳演拖出午門。
大殿前的四千餘名官員眼中俱是惶恐。
一道悅耳的電子音響起:
【實物於謙已到賬,請注意查收】
【任務開啟:肅清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