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瞧見張氏的神情，周念立刻明白今天這場戲就是她的手筆。

周瑉麵色緩和了些，看著跪著的兩人，眼底有冷芒。

“不對，嫡小姐是這位！”女子分明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立刻指著周念道，“她才是嫡小姐。”

男子也跟著附和道：“對對對，這位才是嫡小姐。”

“出爾反爾，證詞不可信。”周念站得肩背筆直，“此二人分明是居心叵測，造謠湘兒與人私會，陷害國公府，心思何等歹毒？”

周瑉果然陷入了沉思，對於他來說，國公府的顏麵比什麼都重要。

“念念，你小小年紀，怎麼想的這麼複雜？”張氏緩過神來，“如今說的是你不該頻頻外出，你卻顧左右而言他，你這孩子，何時學的這樣能言善辯？”

“所以姨娘因為兩個漏洞百出之人，就堅信湘兒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周念盯著她，“我不能替妹妹辯駁兩句，否則就是巧言令色？”

“你胡說什麼！”周湘氣得臉頰通紅，“他們分明指認的是你，這件事跟我完全沒有關係。”

周念不理會，隻是靜靜地看著張氏，看她這場戲還打算怎麼演下去。

張氏被她的目光看得後背一寒，根根汗毛豎起，不由得轉而看向別處，道：“湘兒是我的女兒，我怎麼可能......”

“所以如果是我，姨娘就信了？”周念打斷她的話反問。

張氏一時語塞，不由得看向跪著的兩人，用眼神示意他們說話。

那兩人會意，女子立刻道：“小的說的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

“爹，真心想陷害國公府的人，發誓又算得了什麼？”周念卻不理會他們，“這些人都是抱著死的決心來的。”

周瑉的麵色已經完全緩解，既然不是女兒做了什麼見不得人之事，這幾個小毛賊想要陷害國公府，他有的是法子對付。

張氏正要說什麼，卻被周瑉抬手製止，隻能不甘心地咬著下唇，險些咬出血來。

“念兒說的沒錯，國公府樹大招風，難免讓人妒恨。”周瑉神情徹底緩和下來，“將這二人帶下去，嚴加拷問！”

侍衛立刻將這對男女帶出去，盡管他們不住地喊著“冤枉”，卻無人理會。

“多謝爹爹為女兒澄清。”周念低聲道，“以後念念出門，會謹小慎微，絕不再讓人隨意造謠。”

“你出門為何不坐馬車？”周瑉突然想起來這件事，“堂堂嫡小姐，出門步行，成何體統？”

之前周念一句一個“嫡小姐”，就是往張氏和周湘的心口戳。

此刻周瑉的這句，更是一刀見血！

瞥了眼張氏的神情，周念在心中冷笑，想要陷害她，她也得回敬才是。

“爹爹，我以後出門會坐馬車。”周念低著頭，為難地道，“我知道姨娘是為我好，讓我多走動走動，可我不該不分場合。”

這句話看似是將所有的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實則全都是給張氏埋下的坑。

張氏自然是聽明白了，立刻道：“這孩子，我不過是說你不常出門，多走動走動，怎麼出門都不坐馬車呢？”

周念不說話，而是抬眼怔怔地看著周瑉：“是，都是念念的錯，念念以後會小心。”

她若是再頂嘴，周瑉隻會覺得她不懂事，無理取鬧。

偏偏她隻是這樣楚楚可憐地看著周瑉，且口中說著“知錯”。

再怎麼蠢的人，也知道這是什麼情況了。

周瑉冷眼看著張氏：“就算她再怎麼不常出門，國公府嫡小姐該有的排麵，不能少。”

“是，妾身明白。”張氏立刻起身行禮，“都是妾身疏忽了，總覺得這孩子身子弱，就想讓她多走走。”

原本她這句話，周瑉已經打算離開，偏偏周湘沒眼色，叫囂道：“爹爹，周念她不出門，我娘不讓她坐馬車也是為了她好，她反倒在你這裏告狀，真是狗咬呂洞賓......”

“住嘴！”聽她越說越不像話，張氏立刻喝止了她，“小孩子懂什麼？”

然而還是晚了，周瑉微眯著眼道：“你就是這麼教女兒的？跟父親大呼小叫，辱罵自己的嫡長姐？”

張氏的心已經被撕開一個豁口，此刻不僅生疼，還被撒了一把鹽。

她險些窒息過去，卻也隻能陪著笑臉道：“是，湘兒不懂事，妾身會好好教導。”

“她這豈止是不懂事？”周瑉冷聲斥責，“已經十四歲，到了該嫁人的年紀，這樣誰還肯娶她？”

“是。”張氏用眼神製止還要大喊的周湘，“妾身知錯。”

周湘雖然恨得呀癢癢，去也不得不低眉垂目地道：“爹爹教訓的是，湘兒知錯。”

見她們母女都知錯，周瑉這才滿意地走下台階。

“背挺起來，抬頭！”走到周念身邊，他突然道，“不許再畏畏縮縮的樣子！”

“是。”周念應聲，“女兒會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不會給爹爹丟臉。”

“待會兒我讓人給你送些銀絲炭。”周瑉道，“臉都凍紅了。”

說完，他才大踏步離開。

張氏和周湘母女恨得咬牙切齒，瞪著周念，甚至忘了呼吸。

整個西園內，隻能聽到周瑉踩著積雪，“咯吱咯吱”遠去的聲音。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張氏才緩緩站直了身子，冷笑地看著周念。

“果真是長大了，懂得給我下套了？”張氏嗤笑著上前道，“蚍蜉之力，你當真以為能撼動大樹？”

“姨娘在說什麼？”周念繼續跟她裝傻，“難道我方才那句話說得不對嗎？”

“對，你說得很對。”張氏笑出聲，聲音陰森可怖，“周念，我們走著瞧。”

周湘也惡毒地盯著她：“周念，別以為你在爹爹麵前裝可憐，他就能一直護著你，我告訴你，說到底我才是他最疼的女兒！”

“妹妹說得對。”周念笑得溫婉動人，“無人能代替妹妹的地位。”

她說這話時，特意加重了“地位”二字。

想到方才周瑉特意強調周念“嫡小姐”的身份，周湘立刻就想要上前去掐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