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寧蕭還未反應過來,就見琴月月拔出頭頂的玉簪,像是發了瘋一樣刺入劫匪的心口。
“咳......咳......”
鮮血倒灌,劫匪捂著嘴說不出話,滿臉不可置信,緊抓著琴月月的手倏然下落。
死了。
琴月月鬆了一口氣,慘笑起來。
萬一,要是萬一被人知曉是她設計的這一出鬧劇......
女子身上是濃鬱的血腥味,所有人見此狀皆倒退一步,離得遠遠的,生怕被突然發瘋的琴月月殃及。
不是傳說這琴月月是大家閨秀賢惠知禮麼,怎麼會如此失態。
寧玉抱著沐沐,居高臨下看著琴月月,神情鄙夷。
太子護在沐晴雪身前,二人貼得有些近,沐沐撅著嘴有些不喜,卻不敢在寧玉懷中放肆。
父子倆此刻臉色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冷冽。
“琴月月,你這發的是什麼瘋。”寧蕭一臉的厭惡。
屈辱、不甘。
琴月月張了張嘴,看到太子一心隻在沐晴雪身上,“害怕”二字隻能打碎了咽進肚子裏。
“這就安心了?”寧玉淡淡出聲,似有所指。
琴月月落下的心頓時又提了起來。
“這劫匪死得倒是窩囊,明明四麵皆敵,卻半分警惕都沒有,身手矯健到能從京城的監獄逃出來,卻輕易死在一個婢女手中,我是看不懂了。”寧玉嘴角嘲諷。
琴月月麵色尷尬,一旁的寧蕭似想到了什麼,投來不壞好意的眼神,女子如坐針氈。
“此事我會詳查。”寧玉眯著眼,如同實質般的壓力軋向太子。
“倒是你,有賊人故意借此機會侮辱落玉公主,企圖挑撥我大禹與胡狄兩國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關係!”
“你身為大禹太子,連如此明顯的圈套都看不出來麼?”寧玉大聲嗬斥。
一旁的沐晴雪順勢露出委屈失望的模樣,“若是真讓賊人得逞,我胡狄族的顏麵就毀了。”
寧蕭隻覺麵色漲紅,低頭認錯。
“侄兒知錯,日後定會精進,以此為恥。”
這一次,沐晴雪沒有再袒護寧蕭,竟讓寧蕭生出患得患失的感覺。
沒人注意到琴月月狼狽起身,獨自去換上一身下人服。
二人一唱一和,逗得寧蕭愧疚不已。
沐晴雪抱過沐沐,朝寧玉隱晦地挑了挑眉。
與女子並排而走的雍親王身形頓了頓,嘴角微微翹起。
寧蕭在背後看著二人背影,咬牙,也不顧身後的琴月月便跟上去。
花燈宴的重頭戲是猜燈。
傳言猜中花燈最多的人能得到月老祝福,姻緣美滿長久,胡狄族的人都知大禹此風俗,亦信月老。
“若是能拔得頭籌,落玉定會樂意原諒她,甚至二人感情能更進一步。”
寧蕭心想。
抬頭,花燈展中心有塔樓,樓高足有十數丈,二九層,塔頂嵌著夜明珠,各處玉飛簷皆掛有花燈,將整座塔照的光彩奪目。
眾目睽睽之下,寧蕭右腳輕點飛升而上,右手懸掛簷角後整個人往上蕩了一層,直取十二層花燈。
眾人驚訝。
落地之後,寧蕭掃了一眼燈上的謎麵,便胸有成竹在案台上寫下答案。
“正解。”
督官笑意盈盈將解簽收好,遞出獎勵的黃色神符。
神符分三等,紅黃紫。
紫色最佳,黃色次之,將神符交由佳人,眷侶一起係在姻緣樹下,便算願成。
寧蕭笑意盈盈地看向沐晴雪,意思很明顯。
有信女癡癡地看著這一幕,羨慕不已。
沐晴雪定定地看著那張黃色神符,本意順坡下驢,再刺一刺那琴月月。
身旁,那一身蟒服的寧玉驟然消失在原地。
“哇!是雍親王!”
如蟒騰空,無需借力,男子扶搖而上。腳尖在一盞花燈上輕點,花燈紋絲不動,寧玉卻再上三層!
一氣上昆侖,奪下十七層花燈!
輕描淡寫地將燈籠放在桌上,寧玉提筆,肅殺的行草在宣紙上顯得狂妄不羈。
“答案正確!”督官露出討好的笑容。
寧玉袖長的手指夾過紫色神符,越過寧蕭交到沐晴雪手中。
沐晴雪一愣,竟有刹那間的心動,見寧玉眼神揶揄,女子暗惱。
“寧玉竟然將神符給了落玉公主,啊啊啊,公主也太幸福了吧。”
“大禹隨時歡迎落玉公主。”
寧玉看著沐晴雪紅撲的臉蛋,心情莫名開朗。
二人在自己麵前柔情蜜意,寧蕭麵色鐵青。
男子隨手將神符交給身旁最是渴望的琴月月,還未等她欣喜完,便收到一句“保管好”,笑容僵在臉上。
寧蕭複而動身,一連揭下三個燈謎。
沐晴雪眼神威脅,暗示寧玉莫與寧蕭較勁,可當看見寧玉手上的四張神符,她繃不住了。
皇叔皇侄竟相爭神符作禮贈落玉公主的事不脛而走。
有這二人折騰,今年的才子哪有露麵機會。
有人對落玉投去或垂涎或羨慕的顏色,亦有腹誹她是禍水妒嫉的。
看越來越起勁的寧玉,沐晴雪不解,趁著沐沐喚他的時候靠近,悄悄伸出手指掐住男子腰間肉,狠狠一獰!
寧玉表情一抽。
這才注意到沐晴雪黑著臉。
這兩男的是瘋了嗎,不把塔樓薅禿不罷休是吧?
寧玉訕訕別過頭,冷哼一聲接過正撕神符玩,滿臉笑容的沐沐,轉身往前走。
“這腹黑的這是發的什麼瘋,怎麼感覺還玩出火氣來了......”
沐晴雪不明所以。
這場比鬥是他贏了!
寧蕭看著寧玉的背影,挽回顏麵的他深吸一口氣,擠出一抹笑容,滿手紫黃相間還有紅色間雜的神符遞到沐晴雪跟前。
“我看太子殿下還是不用費心了。”沐晴雪笑容端莊,語氣間帶著疏離。
寧蕭一愣,強笑道:“落玉,你就別跟我置氣了。”
寧蕭心知她在氣憤自己錯將賊人認作胡狄族人,傷了落玉感情。
沐晴雪搖頭,認真道:“本宮覺得,應該得到此神符的人,是這婢女。”
“傳聞前太子妃難產逝去時,是她時時伴太子身側,撫慰太子悲痛的心。”
沐晴雪眼神真誠,語氣中透著大方成全,“今日眾人見證。此婢女身處陷阱還不忘掩護太子撤離,其心昭昭,落玉自歎不如。”
“神符,非她莫屬。”
沐晴雪語畢,看也不看寧蕭,跟上前麵的雍親王。
放風箏,自然要一提一放,才拿捏得緊。
就是不知皇後知道此事後,會是什麼反應。
街邊,眾人皆稱讚落玉大度,對婢女如待手足。
又讚歎太子與琴月月是郎才女貌。
琴月月不可置信地接過神符,一連發生變故,她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了。
那沐晴雪會這麼好心,將神符姻緣拱手相送?
可見寧蕭鐵青著臉強笑著與他人揮手寒暄,琴月月懂了。
這是一種無聲的諷刺,她落玉不要的東西,她甘之如飴。
寧蕭對她,絕無心甘情願一說。
憑什麼?
憑什麼死了一個沐晴雪,又來一個落玉,究竟什麼時候才輪到她!
女子本珍惜在手中的符紙驟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