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湛在吞煙吐霧,但明顯能察覺到他心情晴朗了幾分。
黑姑坐下來又要說她那套話,方湛搶她的話頭,他吐一口煙,嘴角吊著懶懶的笑意:“你要一直鬧著我去見那小麗,今兒夜裏我就帶山炮上紅星理發廳去。”
紅星理發廳也在橋頭,說的什麼理發廳,晚上亮著紅燈就是個雞窩。
“你這喪良心的,我給你說媒是為你好,回頭哭都沒得你哭,你倒幹這掏人心窩眼的事。”
黑姑罵罵咧咧,又覺得犯不著動氣,又壓下來:“當真不去?”
方湛已經不理她,拿起筆就寫字,怎麼寫也沒個好看的樣出來。
黑姑討個沒趣,自個出去了。
蘇九芽醒來還是看書,她沒去雜貨鋪,也沒去方家,眼看著書,心思卻不知在哪。
土牆很薄,外麵的動靜都聽見,來來回回都在說劉開全跟孫秀芳鬧掰的事。
劉開全為了她那600塊錢,到城裏打工去了。
蘇九芽想聽方湛跟那牛頭鎮小麗的事就是沒人說,她好幾次想去雜貨鋪問,走到門口又沒去。
中午周秋蘭從地裏回來看到她還在家裏就要攆人:“芽兒啊,你爸打小告訴你要誠信,咱們也不能光挑軟柿子捏,人家三水退一步,你前進五六步。”
“媽,咱家那親戚就這湊不到600塊?”
湊到錢就能還給方湛,方湛就能娶牛頭村的小麗。
“你這孩子怕是不知道日子的難處,辦理你爸後事把能借的都借了,現在也沒還上,上哪再借去?”
蘇九芽又不說話,就盼那牛頭鎮的小麗腦袋發熱不要方湛分文就嫁給他。
盼著盼著倒是把方湛盼來了,中午有太陽倒是不冷,他就穿件酒紅色的貼身毛衣,襯的胸膛挺括,身形抽長。
昨兒夜裏黑周秋蘭也不怎麼打量,這會看著就覺得這女婿收拾起來幹淨利索的配他閨女一點也不差,就文化吃虧些。
“三水來的正好,把芽兒領回去。”
周秋蘭把她往方湛跟前攆,像攆那進門吃骨頭的黑狗。
“我正來接她呢,我爸今兒網到血鯽魚魚,燉魚湯讓她回去吃。”說著把手上的網袋遞過去:“媽,這給你們的。”
他喊媽喊的怪順口,蘇九芽卻渾身不自在,走出來就說他:“你怎麼也跟著喊媽。”
“做戲不得做像些。”
他走蘇九芽後麵,村裏哪個不是女人走在男人後麵,他倒是樂意走她後麵,看她短發紮成個毛球在後麵,走路就上下搖擺,像那鬆鼠的尾巴。
“你今兒去過橋頭了?”她想問小麗的事,不知道他們見麵後談得怎麼樣。
“沒事去橋頭幹嘛,我昨兒是去剃頭的。”
蘇九芽就不問了,若是她說黑姑讓他去橋頭跟小麗碰麵的事,不就證明自己昨晚偷聽他們說話?她不願意承認自己是那種無恥又無聊的人。
吃午飯的時候村裏來不少人,大後天二十五方湛要去城裏進貨,好些個想搭車去辦年貨的,都過來打聲招呼。
看飯桌擺著山鯽魚湯,女人可沒什麼說不出口的就來一句:“這湯下奶,九芽現在喝怕不是早了。”
蘇九芽臉唰的就紅,端著魚湯喝也不是,放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