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吊兒郎當的白止雙手抱胸,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燒了好啊,誰稀罕你給準備的東西,還不夠晦氣的呢。”
“你又是何人!”
鄭紅棉目光淩厲。
白止嗤笑一聲,“小爺是誰你還管不著,說穿了就是個妾罷了,哪兒來的這麼大臉裝柔弱,你還委屈?”
“我呸!”白止身子靈活,跳起來繼續罵,“鳩占鵲巢,還好意思在這耀武揚威,我看你每晚睡覺都得偷著笑出聲來!”
“你......”
白止渾身上下就一張嘴死不服輸,狂起來才不管什麼三七二十一,直接扯開了多年來罩在衡陽王府上的遮羞布。
鄭紅棉母族勢大,又產下一子,就算是淮陽王聶正雍也不得不倚仗,故而平日裏對鄭紅棉的行為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鄭紅棉被氣得渾身發抖,紅著眼睛看聶正雍,“老爺,妾身跟了你這麼多年,就算沒有功勞也該有苦勞,您就眼睜睜看著妾身如此受辱?!”
聶正雍深吸一口氣,一手握拳捶在了案幾之上,“你好大的膽子,沒規沒矩!”
“來人,給老夫打!”
白止梗著脖子,“喲,兩句話都說不得了,你們這些達官貴人就是虛偽!”
“不就是挨打嘛,小爺我不怕!”
少年心性起,白止索性直接送上門去,自己就往椅子上趴。
聶正雍臉色漆黑,“給我打!”
聶羽霜,“......”
她走至白止身前,抬手護住,冷聲道,“都給本小姐住手!”
白止一怔,這已經是聶羽霜第二次護在自己身前。
他咬了咬牙,伸手去推聶羽霜,“小爺我自己的事自己扛,還用得著你,你趕快......”
聶羽霜毫不客氣,直接揪住了白止的耳朵將人從長凳上扯了下來,“你也給我閉嘴!”
白止當眾被揪了耳朵,氣急敗壞,可對著聶羽霜想生氣又生不出來,隻能瞪大了眼睛輕哼一聲。
聶正雍一臉糟心,“府上下人足夠,你又是從哪兒找回來這些烏七八糟的人?”
白止不服,“你說誰烏七八糟?”
“閉嘴!”
聶羽霜嗬斥,她抬眼看聶正雍,“爹爹,接女兒回來時,您曾說日後再也不會讓女兒受委屈,爹爹捫心自問,可做到了?”
聶正雍身子一頓,神情複雜。
聶羽霜笑了笑,“落華閣昨日究竟是什麼情況,這府中上上下下人盡皆知,爹爹若想知道真相為何不自己去查,反而信那女人一麵之詞?”
“羽霜,為父......”
聶羽霜搖頭,“爹爹不必解釋,娘去世時,您也曾答應娘,往後隻認她一人為正妃,結果呢?娘屍骨未寒,這淮陽王妃的位子就另有人坐!”
原身多年所受之委屈,聶羽霜一朝道盡,問得聶正雍啞口無言。
“這白止是女兒的人,今日,誰都不能動他!”
鄭紅棉咬牙切齒,“老爺!區區一個下人罷了,難道也動不得了?!”
聶正雍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心中對聶羽霜隻覺萬般虧欠,“夠了!這件事到此為止,以後都不必再說了。”
他軟下了聲音,“羽霜啊,你先坐下,今日為父叫你過來是為了另外一件事。”
聶羽霜挑眉,坐在一邊。
聶正雍吩咐下人,“去,將睿軒叫過來。”
聶睿軒亦是鄭紅棉所生,現為大理寺評事,往日也沒少給聶羽霜使絆子。
聶羽霜靠在梨花木椅上,一手支著下巴。
她倒是要看看,這群人今日是想使什麼花招。
不一會兒,聶睿軒前來,“父親,母親。”
聶正雍應了一聲,而後看向聶羽霜,“羽霜啊,你既已決定要同衡王殿下和離,那身邊還帶著個孩子總歸是有損清譽。”
他輕咳兩聲,態度分外溫和,“為父想了想,你兄長現已成婚,膝下又無子,這子言正好可以讓你兄長和阿嫂幫你帶著,為父也好再給你尋一門好親事。”
聞言,聶羽霜的臉驟然冷下。
“父親今日叫我前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鄭紅棉生怕她不答應,趕忙開口,“你放心,奶娘我都幫忙請好了,定然會照顧好子言,而且你這年紀正好,若不抓緊再找個如意郎君,待過幾年可就要後悔了,你父親可都是為你著想。”
聶羽霜冷笑,“父親是為我著想,那你呢?”
她眸子微眯,語氣淩冽,“你是怕我憑借著孩子和衡王死灰複燃,威脅到聶萱兒?”
鄭紅棉臉色一白,“羽霜,你休要胡言亂語!”
聶羽霜起身,一字一頓道,“子言呢?”
聶睿軒淡淡一笑,“妹妹放心,子言在我那裏,我定會好生照料,將他視為己出。”
廣袖之下,聶羽霜的拳頭已死死握住,指甲陷入皮肉。
她抬腳就要朝著聶睿軒住處而去。
聶睿軒攔住聶羽霜,“妹妹,子言剛剛才睡著,你現在去打擾他不好吧?”
二人目光相接,一個含笑,一個冰冷。
聶羽霜氣極反笑。
好啊,這是趁她出門抓住了她的命脈,知道孩子在他們手上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敢輕舉妄動。
畢竟,她沒法用聶子言的性命去賭。
聶羽霜連連點頭,“好,今日的事,我聶羽霜記下了!”
——
落華閣。
青竹來回踱步,“小姐,我們現在怎麼辦?”
白止跟著氣憤,“你就這麼讓那群畜生把孩子抱走了?他爹不是衡王殿下嘛,你趕緊去找衡王啊!”
聶羽霜麵若寒冰,“他姓聶,哪兒來的爹,早死了。”
白止,“......”
“噗通!”
後院中,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幾人同時往外看,白止擼了擼袖子,“我去看看。”
夜色下,白止踮起腳尖,隱隱約約看到不遠處牆根兒底好像有個人。
“聶羽霜,你快來看,有人摔進來了!”
白止語氣興奮,看熱鬧不嫌事大般地湊過去。
“我去!是衡王!”
南修衡?
聶羽霜忙起身往外走。
牆根兒處,白止正大咧咧蹲在一旁,滿臉複雜之色地看過來,“他不會是被你一張嘴給咒死的吧?”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