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柏不為所動,繼續著手中的縫合動作。
相比古人所謂的禮義廉恥,此時治病救人才是重要之事。
而王語嫣剛才的一瞥,發現朱柏正在拿針紮自己父親。
她站在原地急的不行,最終她一咬牙扭身來到朱柏跟前,低聲質問道。
“何故用針紮我父親?”
朱柏正在聚精會神的操作著,不想和她多做任何解釋。
他用極具威嚴的眼神看了王語嫣一眼,警告王語嫣再多說一句就拖出去把她砍了。
王語嫣知趣,噘著嘴憤憤的站在一旁。
隨著縫合工作的進行,朱柏的手法越發嫻熟,經他縫過的傷口已經止血。
目睹全程的王語嫣感到非常驚奇,她咋也沒想到傷口可以像縫衣服一樣進行治療。
雖然在她看來手法過於荒誕,但效果顯而易見。
她再偷偷瞟向朱柏的眼神正在悄然發生改變。
不得不說,眼前這位湘王殿下身材蠻好的,有文人的清秀風骨,亦有男兒的堅實臂膀。
看著看著她的臉又不知覺的紅了。
大概一刻鐘左右,隨著朱柏長出的一口氣,縫合總算結束。
傷口扭扭曲曲算不上好看,算得上合格。
朱柏摘下手中的羊腸手套,旁邊一隻熱毛巾適時的遞了上來。
王語嫣背著身子,以一種極別扭的姿勢站在那裏。
朱柏搖頭輕笑著接過毛巾,擦了擦胳膊上的血漬。
傷口縫合隻是外傷處理的第一步,隨後的消炎殺菌才是重中之重。
朱柏簡單清理之後便準備籌備接下來的工作。
以現有條件,最好的消毒方式非白酒莫屬。
可古時白酒都是糧食自然發酵,完全達不到消毒標準,反而容易感染到傷口。
如果將這些低度的發酵白酒進行二次蒸餾,或許能夠達到消毒效果。
蒸餾是項漫長的工序,需要立即行動起來。
“王語嫣,你在這裏守著你父親,本王再去準備些東西。”
朱柏說著,拿起那件已經殘破不堪的錦綢內襯套在了身上。
王語嫣看著他的背影,默默的點了點頭。
她不知怎地,心中很想為剛才朱柏的輕浮舉動討一個說法,就是張不開嘴。
總感覺那個男人極為不同,她所固守的禮儀,在他眼中似乎都是無足輕重的。
不是妄自菲薄,而是習以為常,這種感覺令他沒來由的對朱柏產生好奇。
朱柏行至賬外,差劉雍找來幾大壇水酒和竹管。
又在賬外的小坡上挖了一個土灶,將所有水酒倒入大鍋中,再將大鍋的上端密封上,隻留下一個竹管用於蒸汽導流。
全部準備妥當之後,隻留下劉雍一人燒火,其餘人全部趕回營帳內,並且要求所有將士暫不得外出。
白酒的提煉技藝不難學,別有用心之人看一個流程便能獨立操作。
朱柏可沒傻到讓這些人偷學了去,凡事留一手,終歸沒壞處。
沒多久整個軍營內外便飄蕩著濃濃的酒香,這種香相比於傳統水酒更加濃烈上頭,且久久不散。
軍營內的將士遠遠聞見,如癡如醉。
“敢問殿下這酒為何如此醇香,直饞的標下口水直流。”
蹲著燒火的劉雍狠狠的抹了一把口水,嬉笑道。
朱柏看了看木桶中尚有些微黃的酒液,這才第一道蒸餾而已,離他的預期還差不少。
“這個過程會將酒的度數提高,所以香味持久醇厚。”
劉雍聞言,兩眼放光,使勁的咂巴了兩下嘴,而後繼續埋頭填柴。
軍營大帳內。
正在熟睡的馬和嗅到一股異香。
他翻身起床,表現的尤為驚奇,趕緊穿上衣服行至賬外。
“這是什麼香味?”他詢問賬外的值夜士兵。
士兵咂吧著嘴,指向軍營另一側道。
“回大人,這是湘王殿下正在那邊釀酒。”
馬和疑惑不已,之前一直跟在燕王身邊,總是聽他提及自己的這個十二弟。
聽說他喜好文墨,不擅飲酒,咋現在連釀酒都會了?
“夜已深,湘王為何釀酒?”馬和再次發問。
士兵撓了撓頭,道:“隻聽說起初湘王還在醫治王坎將軍,隨後行至賬外開始釀酒。”
聞言,馬和的疑惑更甚,這位湘王殿下還真是越來越神秘了。
他已經迫不及待要將這個情況告知於燕王。
若是同道中人,必定是如虎添翼,若是陌路,必是心腹大患!
他本想親自前往查看,但被值夜士兵擋了回去,並告知此為湘王令。
馬和不禁感慨其城府之深。
另一邊的蒸餾工藝已經進行到第五道,起初的兩大桶水酒隻蒸餾出一小盆,足以見得如今的酒精度數何等的高。
保險起見,朱柏還是倒了一小杯,取來火折子試著能否將其點燃。
火折子一劃,淡藍色的火苗升騰而起,在黑夜中尤為好看。
一旁的劉雍看的兩眼溜圓,酒能點燃簡直顛覆了他的認知。
不過更為關鍵的是,他聞了半天酒香太想嘗一口了。
於是壯著膽子湊到朱柏身邊,近乎懇求道。
“殿下,標下鬥膽向您討一杯喝,不然小的怕會遺憾終生。”
朱柏苦笑著搖了搖頭,這人還真是吃酒如命。
反正這一大盆用於消毒已足夠,不如就賞他一些拿去喝。
“取個杯子來吧。”
劉雍得賞,當即給朱柏磕了個頭表示感謝,隨即蹦跳著衝回營帳找來一個竹杯。
晶瑩剔透的酒液倒入竹杯,香味四散而出。
當酒水裝滿杯子時,劉雍端起就準備飲個痛快。
被朱柏一腳踢在了屁股上,繼而厲聲道。
“軍中本該禁酒,但念在你勞苦功高,今日特此賞賜於你,但此酒極猛烈,隻能每日淺嘗,切不可貪杯醉酒,否則本王定不輕饒你。”
劉雍貪婪的嗅著酒香,點頭如搗蒜。
眼前替王坎消毒要緊,囑咐之後朱柏端著酒水向大帳行去。
此時已是子時,來到賬內時王語嫣已經趴在病床上睡著了。
朱柏將酒盆放下,輕咳了一聲。
也許是太累了,王語嫣隻是輕輕的縮了縮脖子,並未醒來。
尚在睡夢中的她嘴角輕輕揚起,嘴中喃喃道。
“登徒子湘王是個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