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容很怪,我知道是她,絕對不會錯。
隻是我現在不知道任何應對,她站了起來,來到了廚房,將鍋碗瓢盆全都扔在了地上,發出巨大聲響。
鄰居突然來敲門,大罵:“你家他媽是不是全家都得了神經病?弄那麼大聲音幹求!”
我是開靈車的,我媽又沒有男人,這個家,從來都是被人欺負,鄰居弄出驚天巨響,吵得我們睡不著覺,我們也都不會說什麼。
但是,隻要我家稍微弄出點動靜來,就會被人指責。
這些年來,我們家都這樣度過的。
但是今天不同,我趕緊把我媽控製住,但是她的力氣很大,一直都在朝地上扔碗。
咣當!咣當!
碗和碟子都碎了,聲音極大!
“砰砰砰!”門外的人還在砸門,是個男人,我一猜就是樓下的那個鄰居,他半夜都在打麻將,白天休息,現在正是他休息的時間。
我把地上的菜刀拿起來,走到門口,打開了門。
門口果然站著樓下的鄰居,他是個脖子裏掛著大金鏈子的胖子,留著光頭,油光滿麵,渾身橫肉,胳膊和心口都是各種我不認識的複雜紋身,十分酷炫。
我衝著他大喊:“吵你媽吵,滾蛋!”
男人一愣,剛要反罵,但看見我手中提著菜刀,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朝我們家客廳內看了看,隻是低聲地說:“小點聲!”
隨後男人離開。
我直接回到廚房,硬是將我媽抱了起來,放在了我的臥室。
突然,她不再亂動了,從鏡子裏看著自己,依舊在哭。
她的眼淚順著臉頰留了下來,看著她傷心哭泣的時候,眼淚從我媽臉頰留下的樣子,我竟然有點恍惚,不知道眼前的人,到底是我媽,還是趙亞妮。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我鼓足了勇氣,問了出來。
她突然轉過頭來,直勾勾地盯著我,然後,突然拿起桌子上的筆,又忽然抓住我的手,我們兩個人的手握在了一起,像是不受控製一樣,在半空搖擺不定。
我明白了過來,立即拿起桌子上我記欠債用的本子,攤開後,她迅速在在本子山畫下了許多怪異的符號。
我一個都不認識,但她還在繼續。
我說:“你有什麼話,直接跟我說,我能聽得見。”
她突然甩開了筆,然後看著我,又繼續在本子上畫了下來。
我看見了,那是一個嬰兒。
我渾身血液倒湧,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時此刻我的心情,這是一個嬰兒的樣子,蜷縮在紙張上,像是要活過來一樣。
她不是趙亞妮,而是一個小孩子。小孩子才會胡鬧!大人不會。
小孩子才會做出特別奇怪的舉動,哭,然後是摔東西,然後是拿著筆亂寫亂畫,這一切都符合小孩子特征,而她,就是那個小孩子!
我渾身冰涼!
我的手再一次被她抓住,縮都縮不回來,與此同時,我看見紙上麵,出現了一些圓圈,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就在我依舊胡思亂想的時候,她突然衝著,一下子笑了出來。
我渾身無法動彈,隻有眼珠子才能轉動,我感覺我體內某種很特別的東西正在源源不斷地流逝,然後,我的大鬧開始昏沉。
糟糕,她肯定做了什麼,導致我現在沒有一絲力氣並且動彈不得。
可是,我的手仍然動不了,被她抓住,然後拽到了廚房裏,她猛地把我摁在了水池當中,然後她舉起了落在地上的那把尖刀!
我魂都快被嚇沒了,但是卻無法控製我自己的身體。
就在此時,一個男人忽然出現,大叫一聲:“韓莉,美瓊!”
來人是王樂,突然衝過來將我拽開,我媽也在瞬間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我恢複了力氣,一切又重新恢複平靜,好像之前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王樂見我媽把我的頭摁在水池裏,就要用尖刀戳我的脖子,以為我媽得了神經病,詢問我:“你們怎麼回事?”
我看了看一旁暈過去的媽媽,說:“王叔,我沒沒事,我媽可能是太累了,夢遊什麼的,你不要擔心,她就是太累了,你怎麼來了?”我才想起來,王樂突然出現,找我媽肯定有事。
王樂說:“你回來了之後,我不放心,就想過來看看,在樓下就聽到你家叮鈴咣當的聲音,上來一看你家門沒關,以為進了賊,就衝進來了,誰知道看見了這得一幕!你真的沒事?”
我搖了搖頭,“王叔,你現在有空嗎?”
“怎麼了?”王樂詫異道。
我說:“你能不能在這裏幫我看著我媽,我出去一下,有重要的事情。”
王樂立即叫住我,從口袋裏拿出一千塊錢:“呐,拿著。”
“什麼意思?”
“我聽你媽說,你的錢月月不夠花,這,算我借你的,拿著,不夠跟我說,我家的條件你也知道,錢多得花不完。”
我知道,王樂的父親原本也是醫生,後來發掘出強大的商業天賦,在王樂十四歲那年,硬是在省裏開了幾家醫院,所以他家裏的錢,真的多得用不完。
我說:“王叔,謝謝你關心我,但真的不用,我一個月工資也有一萬多呢,我不是不夠花,而是全都存起來了,謝謝你,王叔,我先出去了,你一定照顧好我媽啊!”
說完,我換了衣服出門,剛到樓下,卻是碰見林曉筠正好出現在我家樓下,看見我要出門,好奇道:“你,你上哪去?我,那什麼我找你有點事,你有空嗎?”
林曉筠今天穿了一件黑色褶皺邊短裙,大長腿上裹著黑色的絲襪,一個小高跟鞋,上身一件白色襯衫,因為怕走光,所以在電動車上還有一塊同時可以用來這樣的遮陽布。
她留著馬尾辮,因為太熱,鼻尖上冒出了點點汗珠,看起來十分可愛。
“什麼事?”
“是,是你上午拉來的那具女屍,就是叫趙亞妮的,我想跟你說說......你有空嗎?沒空就算了!”林曉筠轉身要走,我趕緊扶住她電動車把手,說:“有空有空,你別走,正好,你跟我來。”
我又開上了我們家的那輛黑普桑,一路向我記憶中的那個小區行駛。
副駕駛的林曉筠欲言又止,我說:“想說什麼,你就說吧。”
“你知道嗎?”林曉筠說,“你送來的,是一屍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