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以前從沒有過這樣的情況發生。

這塊吊牌叫“畫麵蜘蛛吊牌”，是用和田羊脂玉打造的，半個巴掌那麼大，是程元子贈送，沒花錢。

蜘蛛也叫“喜子”，程元子告訴我，這玩意兒能辟邪，當年我有九凶奪命，程元子為了能夠保我的命，就用了這塊吊牌掛在了我的脖子裏。

另外一個方法是讓我開靈車。

吊牌能夠辟邪，它在我和徐小倩接觸的時候，就曾救過我的命，現在我不知道它為什麼會變得那麼沉重，而且燙手。

我幾乎是咬著牙堅持著回到了家，我媽還在單位裏沒有回來，把房門關起來之後，剛將吊牌取下，突然，我眼前的鏡子裏，出現了一張我從未見過的臉。

我被嚇了一跳。

這是一張女孩的臉，麵容清秀，留著一頭烏黑的長發，眼睛大大的。

她穿著一件婚紗，但不像是婚紗店裏購買的，而像是自己縫製的，比較粗糙，但絕對用心了，因為婚紗非常合體。

她的眼角掛著淚。

在我的注視下，她的臉開始變形，左臉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塌陷，隨後半張臉都掉了下來，這也讓我看清了她是說。

趙亞妮！

“你，你！”

我說不出話來。

她開始哭，隻剩一隻眼的臉悲傷得無以複加，我迅速摸了摸自己的臉，難道是我自己？不對，我摸了之後，發現我的臉很正常。

我迅速將鏡子反扣在桌子上，然後將吊牌重新掛在脖子裏，再惶恐地拿起鏡子，果然，鏡子裏的這張臉不見了。

我鬆了口氣。

“美瓊？”我媽終於回來了，她在我的房門外喊我，“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獨子餓了吧，我現在就做飯。”

我趕緊走出房門，脖子裏的吊牌依然沉重和燙人，但是我還能接受，我坐在沙發上，六神無主，我媽看見了，問我：“你怎麼了？”

我說：“媽，我沒事，我想吃西紅柿雞蛋麵。”

“好，媽現在就給你做。”她笑了笑，在我的頭上摸了一下，突然說，“呀，你怎麼那麼燙？是不是生病了，我摸摸。”

我媽把腦袋錯過來，和我的額頭貼在一起，驚訝道：“你怎麼發燒了也不說？你這傻孩子，走，媽帶你去醫院看看去。”

我說：“媽，不用，我沒事，我是熱的，一會兒就好了。”

我媽不放心，“真的？不行，你放心，我還不放心呢，走，跟我去醫院！”我媽立即拿鑰匙換鞋。

小區門口就有診所，醫生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叫王樂。

他是正兒八經醫科大學畢業的高材生，性格孤傲，畢業後在縣第一人民醫院工作，但因和主任鬧了點小矛盾，一怒之下辭職，開了這家診所。

他皮膚很白，但是頭發很少，他每次見到我，都非常的熱情，搞得我好像是他的親人一樣。

“是有點熱。”他對我媽說，“要不，你先回去，我開點藥，讓他自己帶回去就行，不礙事，可能是天太熱，他又起得早，冷熱交替，就會這樣。”

他說得頭頭是道，我聽著都信了，我確信我沒有生病。

我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我不能說。我媽聽了他的話，才相信我沒事，但還是狐疑道：“真沒事？”

“真沒事，韓莉，你還不信我嗎？你先回去吧，沒事的，等會我下班了，把他親手交到你手裏。”韓莉就是我媽從小叫到大的名字。

我媽這才說：“那行，我回去被你煮麵，你拿了藥，就早點回來。”

我媽走後，王樂這才問我：“小子，搞什麼心思呢，你摸著熱，但是量體溫一點都不熱，三十六度五，是不是在外麵胡搞了？”

我忙搖頭，笑道：“王叔，你就別詐我了，我什麼壞事都沒幹，我天天開靈車，能搞什麼壞事？行了，你隨便開點藥，我拿回去我媽看了也能放心。”

我知道，王樂在追求我媽，但是我媽一直都沒鬆口。

我沒有父親，別人都有，就我沒有，我也不知道因為什麼，我們家連一張我爸爸的照片都沒有，問起別人，也都是笑，或者是嘲笑。

我一直都在沒有父親的陰影中長大，我甚至沒有爺爺奶奶，沒有叔叔姑姑，我沒有任何我父親這邊的親戚，我隻有我媽一個人。

甚至，我連姥姥和姥爺的麵都沒見過。

有時候我甚至在懷疑，我是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王叔，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我想起這件事來，就想打聽打聽。

王樂好奇道：“什麼事？”

“你見過我爸爸嗎？”

“呃......”王樂也愣住了，“這個，沒有，你回去問問你媽，我沒騙你，真沒見過你爸，別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他補充說，“我是在追求你媽，但是我不是那種拆散人家家庭的小人。”

王樂本身就是一個有原則的人，我相信了他的話。

回到家後，我想開口問，但是我知道，隻要我一開口，我媽必然會大發雷霆，她從來不告訴我什麼原因，在發了好幾次火之後，我再也不敢問了。

“回來啦。”我媽把做好的西紅柿雞蛋麵端上了餐桌。

一大盆西紅柿雞蛋麵，裏麵隻有零星的幾塊紅色的西紅柿，剩餘的都是雞蛋和麵。

“媽，你這就是雞蛋麵，不是西紅柿雞蛋麵啊。”我媽是想讓多補充點營養，她端過來盛滿了麵湯的小碗，說：“你多吃點。”

“你怎麼就喝湯？”

“我減肥呢！”我媽笑了笑，又把自己碗裏不小心盛進去的蛋花，都挑進了我的“碗”裏，其實那就是一個盆。

“吃完了，你睡一會，媽還要去工作，你發的工資你自己用，不要再存給我了，媽這邊工資存起來，以後給你娶媳婦用，也不知道哪家的姑娘有那麼好的福氣，能嫁給我兒子！”

我媽說著就笑了起來，我隻能跟著我媽笑，因為吊牌太重，我又把它取了下來。

我又看見了她，她就在我媽身後的那個穿衣鏡子裏，從我的角度，剛好能看見她。

她還在哭。

哭了一會，她突然笑了，隨後，我發現我媽抬起了頭，竟然露出了和鏡子裏的趙亞妮同樣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