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看光了？怎麼個看光法？她衣服沒在身上？！”

崔沅偏頭冷眼看她，作勢擼起袖子，“你要是不知道什麼叫做被看光，我倒是可以把你衣服都扒了讓大家都開開眼！”

說完她便上前幾步，那氣勢洶洶的模樣當真是要動手似得。

那婦人頓時麵皮發緊，嚇得趕忙揪緊自己的衣領低頭後退幾步隱到人群裏。

崔老婆子是整個村裏出了名的不要麵皮，潑辣彪悍，說出口的話定會做到，如今說要扒她衣裳，定是下的去手，真要惹到這瘋婆子，占不到便宜倒也罷了，可別一把年紀還丟了臉麵！

被崔沅的凶悍模樣給鎮住，其他幾個村婦麵麵相覷，一時之間竟是沒人再敢出聲。

李清水見那幾個退縮，當即恨得牙癢癢，但機會隻有一次，事已至此，一旦因為她娘攪和而錯過，她咽不下這口氣！

“娘！秋嬸嬸也是好心，您這是作甚？”李清水掙脫開崔沅的手，又忸怩的往衛澂身前湊了湊，垂頭羞澀道：“衛公子，不管如何今日都多虧了你出現，才嚇跑了那野獸，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再者......”

說著她故意將自己扯亂的衣裳拉了拉，又露出一點鎖骨，“......即便你不是故意的，可今日之事傳出去定會有人亂嚼舌，我的清白沒了便罷了，可卻連累的你也被人非議，我心中實在難安，所以......”

“今日之事左右就咱們幾個看到，若是傳出去，壞了我女兒的聲譽，可就別怪我不念同村的情分了！”崔沅陡然出聲打斷，目光冰冷的掃視了一圈後落在李清水身上，那淩厲至極的視線讓她渾身一顫，到嘴邊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不是......我......”

李清水心急，卻不料崔沅上前一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將之帶到身後，看著衛澂麵露歉意道：“我教女無方，叫衛公子見笑了。”

衛澂微微頷首，拱手道：“崔姐姐言重，小事罷了，無需掛懷。”

身後的李清水還欲說話，崔沅攥著她手腕的力道驟增，當即疼的李清水痛呼出聲。

“我話今兒就撂這了，今天的事到此為止，若是叫我知道誰還在背後亂嚼舌根，那咱們走著瞧！”

崔沅冷冷說完，拽著李清水便大步離開。

衛澂目送兩人走遠，偏頭見著還站在原處的幾個村婦，唇邊含笑微微一躬身拱手溫聲道：“今日之事還勞煩幾位嬸嬸守口如瓶，莫要傳揚出去壞了李姑娘清白。”

明明是一副溫潤無害的書生模樣，那幾個村婦卻莫名有些打怵，幹笑著忙不迭道：“當然當然！衛公子放心就是，我們自不會亂傳的。”

“山裏多野獸，幾位嬸嬸還是早些下山去吧，衛某先行告辭了。”

衛澂微笑，溫聲說完便背著背簍慢慢向山下走去，徒留幾個村婦麵麵相覷，一臉晦氣的各自散去。

......

到了家，崔沅將低著頭不吭聲的李清水一把甩到院子中央，冷笑連連：“原來這就是你說的自己想辦法？你好大的能耐啊李清水。”

“什麼啊？我不懂您在說什麼。”

李清水不敢抬頭，緊張的嗓子都有些發啞。

她從來沒見過娘發這麼大脾氣，也壓根就沒想過這件事會被娘撞見。

剛喂完豬的劉氏見到這一幕嚇了一跳，雖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還是趕忙倒了杯水遞給崔沅勸道：“娘喝口水消消氣，別氣壞了身子。”

李青山這會也剛鋤完地，扛著鋤頭跨進門。

“不懂是嗎？給我跪下！”崔沅厲聲喝道。

這暴怒的一聲頓時嚇的李清水渾身一顫，慌亂抬頭目光落到李青山身上，兩手在身前絞著委屈喊道：“大......大哥！大哥！”

作為家裏的長子，除了原身最疼愛李清水的便是李青山，見她這副模樣頓時便心疼了。

“小妹......”

“青山，去把我落在山上的背簍取回來，我撿了些菌子，你交給你媳婦去做些肉醬給三郎帶上，別耽擱了。”崔沅拖來一把凳子坐在簷下平靜道。

“娘......”李青山為難，他怎麼看不出來娘這是要支開他。

崔沅掀了掀眼皮，語氣平靜無波，“你也要忤逆我嗎？”

忤逆兩字一出，李青山頓時變了臉色。

忤逆長輩，忤逆父母，說出去那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娘今兒個是鐵了心要收拾小妹了。

“......是，兒子這就去。”李青山躲避李清水的求救的目光，悶聲應下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目送李青山離開，崔沅透著寒意的目光重新落在李清水身上，語氣加重，“跪下！”

“我不跪！”李清水猛地尖叫，“我憑什麼跪！我追求自己的幸福憑什麼跪！”

她心裏很清楚，她做的事娘都知道了，但她不覺得自己有錯。

她有什麼錯，她隻是想過的更好，隻是想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她想讓全家都過上好日子，她沒錯！

崔沅閉了閉眼，額角突突直跳。

忍了又忍，她還是沒忍住。

“好。”

平靜的一個字，崔沅站起身直接抄起一旁捶衣裳的棒子照著李清水的雙膝就打了下去。

砰一聲，李清水麵容扭曲的慘叫出聲重重跪倒在地。

“娘！！！”

劉氏驚得手中端的水碗都摔碎在地。

她哪裏見過自家婆婆對李清水下這麼重的手過，從來對這個唯一的小女兒溫聲細語，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去把二郎媳婦喊來，還有三郎。”

崔沅拿著棒子重新坐回凳子上，偏頭對劉氏道。

劉氏渾身發顫，忙不迭的點頭匆匆去尋小崔氏和李青雲。

等到三人都站在院子裏後崔沅看向痛的麵色發白的李清水，麵無表情道：“我本來以為你隻是性子有些自私，都是我往日裏把你寵壞了，這是為娘的失職，娘認罰。”

話落，一棒槌狠狠砸在自己一條腿上，沉悶的聲響讓幾人臉色都驟變，齊齊驚呼出聲。

“娘！”

崔沅咬牙抬手製止他們靠近的舉動，穩了穩氣息接著道：“我李家自詡讀書人家，卻出了李清水這麼個敗壞門楣，不知廉恥之人，我這個當家的，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