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荊芥不解:“我給她省了時間和精力,她難道不該謝謝我,小雨就喜歡什麼事都讓我做好。”
周懷喝了口酒:“有的人,並不喜歡不勞而獲,而丁北竹,就是那樣的人。”
徐荊芥意味深長地看著周懷:“你好像很了解她。”
周懷不置可否:“她那麼特別的姑娘,難免讓人多關注一些。”
徐荊芥沉下臉來:“你喜歡她?”
周懷見他像個護食的惡犬,哈哈大笑:“你那麼激動幹什麼,我不喜歡她,隻是欣賞。”
徐荊芥從周懷手裏奪過他帶來的酒,極不情願地嘟囔:“欣賞也不行。”
兩個人喝到晨光微亮,周懷已經有些不勝酒力,徐荊芥卻依舊精神抖擻。
“不行了,我要睡了,你自己喝吧。”周懷擺擺手說到。
徐荊芥見他倒在沙發上要睡,站起身:“我也不喝了,回家收拾一下,她約我9點去民政局。”
周懷半夢半醒地問:“真要離了?”
徐荊芥冷哼一聲:“她做夢。”
隨即邊走邊自言自語,徐荊芥自己都沒意到,他言語間盡是無奈:“我找不到她,隻能借這個機會和她見麵。”
丁北竹本來是要早起給丁放做早飯的,但昨晚睡得不踏實,快8點了才醒。
丁放已經去上班了,桌子上放著給她的早餐,包子豆漿用厚厚的毯子包裹著,拿出來時還是熱的。
丁北竹開車到民政局要40多分鐘,看了眼時間,急匆匆地拎著早飯往民政局趕。
徐荊芥8點就到了,車停在民政局正門的停車場,坐在車裏時不時向門口張望。
他從沒覺得時間這樣漫長過,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看到單獨出現的女孩徐荊芥就對著內後視鏡整理自己的頭發,甚至精確到每一根。
女孩走近發現不是丁北竹,他又頹然地靠回座椅上。
丁北竹在還差一個路口到民政局的地方接到警察的電話:“是丁北竹嗎,這裏是淩西派出所,你哥哥和別人打架,現在在我們這裏,你能過來一趟嗎?”
丁北竹不安起來:“好的好的,我馬上過去。”
她趕到警局時丁放已經簡單包紮過了,手臂上吊著繃帶,頭也破了,看到丁北竹有點不好意思:“丫頭,又給你丟人了。”
丁北竹擔憂地蹲在他麵前:“都傷哪兒了,頭暈不暈,惡不惡心。”
丁放搖頭表示沒事。
警察來叫丁北竹,簡單跟她說了一下事情經過。
大概意思是丁放的同事用丁北竹開了幾句男人間的玩笑,有些露骨,丁放就大打出手。
交了罰款,丁北竹不顧丁放反對,執意要帶他去醫院。
路上,丁北竹嘮嘮叨叨:“哥,他們愛開玩笑就隨他們嘛,何必打架。”
但丁放想起這事還在生氣,語氣不善:“不行。”
丁北竹失笑:“說一下又不會掉肉。”
丁放轉頭看著丁北竹,極認真地說:“以後有我在,誰也不能說你一個字。”
被疼愛的喜悅在丁北竹心裏蔓延開,她溫暖一笑:“有哥哥在真好。”
丁放摸摸她的頭,把視線落在車窗外:“我已經失職十五年了,要加倍補償你才好。”
他語氣那樣失落自責,傳到丁北竹耳朵裏,卻格外刺耳。
喜悅瞬間轉變為莫名的惱火,她大聲質問:“你失職什麼,又不是你故意離開那麼久的,你為什麼要自責。”
她突然發怒引得丁放一怔。
丁北竹把車停在路邊,轉身繼續質問:“你是不是傻啊,為什麼要把責任和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我什麼時候怪過你。”
她說著說著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是我多管心事充英雄害了你,明明你該怪我的。”
“你為什麼不怪我呢。”
“是我害了你呀,那時候你每次考試都是年級第一,卻因為我沒能讀高中,考大學,我毀了你的人生。”
“我毀了你整個人生。”
她說著落下淚來。
“如果沒有那件事,你現在一定有很好的事業,有很愛你的女朋友,而不是天天被人指指點點是蹲過監獄的。”
“你該罵我,恨我,為什麼還要保護我呢。”
“為什麼我去探監那麼多次你都不肯見我,我從來不覺得你丟人,從來不怕別人知道你是我哥哥。”
她哭得話都說不清楚:“你為什麼要覺得虧欠了我,這世上任何人都可能虧欠我,隻有你不會,這輩子都是我欠了你的。”
丁北竹自從丁放出獄就想說這些話,可他們相處得太好,說這些難免掃興,她就一直壓抑著。
今天聽到丁放自責,她終於壓抑不住,順勢把自己多年的自責一股腦兒吐了出來。
丁放見她哭手忙腳亂起來,一時要拿紙巾,一時要拍她的背安慰,一會從兜裏拿糖。
丁北竹伸手抱住丁放,抽噎著:“哥,對不起,對不起......”
丁放怔愣幾秒,才把沒受傷的手放在她背上,輕輕幫她順氣。
他忽然想起丁北竹三四歲的時候,特別能鬧,動不動就哭,誰都哄不好,隻有他可以。
好像隻有他在,她就安心。
他小時候還以為她會分走父母的寵愛,她卻給了他獨一無二的偏愛。
小小的丁北竹見到他就張開小胖手,稚嫩地嚷嚷:“哥哥,抱。”
每每看她在他懷裏睡著的可愛模樣,他都暗暗下定決心,他要把妹妹寵成公主,要讓她一輩子都那樣幸福的笑下去。
可他卻和父母一樣,在她最需要的時候不在她身邊。
丁放看得出丁北竹的獨立,可丁放也知道,被寵愛的人不會把自己練就得這麼堅強。
等丁北竹情緒穩定了,丁放才柔聲說:“丫頭,哥從來,從來沒有一瞬間怪過你。”
話說開以後,兩個人都輕鬆不少。
丁北竹帶丁放到醫院給他的手臂打了石膏,頭上的傷口消炎重新包紮好後又把他送回家。
忙完這一切,才想起還沒告訴徐荊芥自己去不了了。
拿出手機想打個電話,卻看到十幾個未接來電,都是徐荊芥打來的。
還有幾條短信。
‘你爬來的嗎?’
‘民政局要下班了。’
‘你耍我?’
‘你沒事吧?’
看到最後一條,丁北竹有一瞬間恍惚,他在關心她嗎?
搖搖頭,告訴自己別自作多情,這句話應該配上陰陽怪氣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