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的娘呀!”季氏捂著噗通直跳的心臟,失態的喊。
夏南珠唇瓣微勾,笑容清冷中透著嘲諷:“季姨沒將小薇救回來嗎?”
“當然回來了,人就在她舅舅家!”季氏慌忙解釋。
“哦?嗬!”夏南珠輕笑一聲,“但願吧,不過好意提醒你一句,若不是,最好現在就去報官。否則的話,她怕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夏南珠知道,這世間並非黑白分明,她雖從小就生活在黑暗之下,出於同是女人的考慮,她這樣提醒,已經仁至義盡。
季氏聽不聽的進去,就是她的事情了。畢竟父母賣自己兒女在這時代又不犯法!
說完,她就挎著裝著洗幹淨衣裳的籃子往回走,當然,裏麵都是自己的。
季氏瞪著她的背影,強顏歡笑:“之前也是跟珠兒你在開玩笑,你不要當真,我我就是想嚇唬嚇唬你。”
張樹成站在一邊牽著毛驢,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垂下了頭,什麼也沒說。
等幾人走了,大樹下的一群人又變成了另一副嘴臉。
“我呸,當誰都是傻子呢,還開玩笑!”說話的卻是當著季氏麵數落夏南珠的七嬸。
周圍人都詫異看她,張四嫂道:“你說大怪家的呀?”
“還能說誰?”七嬸沒好氣道,“珠兒確實少教,她也不是個好東西。”
其他人深有同感,湊在一起又是一堆隻圖嘴巴爽快的閑言碎語......
季氏追著夏南珠進了家門,見她往院子裏晾衣賞,就期期艾艾的往前湊。
她現在心焦如火荼,恨不能自己長了翅膀去找女兒,奈何毫無頭緒,隻能依靠陸三和哥嫂。
要她什麼也不做,就這麼放任夏南珠在這兒跟沒事人似的,她心裏就跟貓爪撓似的難受。
想想她還沒十四歲不諳世事的女兒啊,恨啊,她真恨不能生撕夏南珠的肉!
既然三哥他們讓她安撫夏南珠,那她就安撫吧,隻等著以後千百倍奉還。
“珠兒,你看,咱們能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談?”季氏哀聲道。
夏南珠手裏抖著衣裳,瞥了她一眼。
“這次真是季姨錯了,季姨再也不敢了。”季氏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可憐。
“娘,該做飯了!”栓好毛驢的張樹成朝這邊喊了聲,眼睛直往夏南珠這邊看,又是欲言又止的表情。
季氏瞪了他眼:“你先把粥熬上,昨夜那肉從井裏撈上來,給珠兒做點肉沫粥補補身子。”
張樹成在門口站了會,見叫不動季氏,隻好自己進了廚房。
季氏想再說點什麼,夏南珠先開口了:“不來找點存在感,心裏不痛快是不是?”
季氏被這話懟的心口一堵,不待開口,夏南珠又說了:“行吧,那就聊幾句降火話吧。”
季氏一聽這,覺得有戲,以為夏南珠也想給彼此水火不容的關係緩和一下。到底嗎,自己是她繼母。
“你知道,為何陸三和你娘家哥嫂給我談的賣身價格那般高嗎?二百兩呢,小薇也是這價格賣掉的嗎?”夏南珠問。
季氏一怔,差點尖叫質問夏南珠:你是背後靈嗎?怎麼什麼都知道的樣子!
連夏小薇打折賣的這種事情都知道?她還都還是聽哥嫂說的!
“據我所知,你陪陸三有十幾年了,在娘家就陪他了,而且其中恩客不少,都是通過陸三牽的線搭的橋。”夏南珠語氣平靜的說。
季氏不待夏南珠說完臉色驟變,急忙左右查看,見沒有別人,才麵色猙獰的低斥:“你究竟知道多少,你到底想怎樣?”
夏南珠記憶裏,原主知道的還真不少,是某次出診時,從別村村民的閑言碎語聽說的。
原主便用心一調查,再多注意家裏這邊陸三來時的動靜,就確定了季氏和陸三的奸情。
再多聽幾次牆角,那內容真是比縣裏說書人嘴裏的故事還精彩......
夏南珠整理著記憶裏的資料,手裏晾衣服的動作未停。
“我想,應該沒有哪個娘,希望女兒跟自己一樣吧——當然畜生除外,畢竟畜生就是畜生,為虎作倀什麼的,是他們的本性,他們不會覺得有些事情有悖人倫,做起來也是毫無人性負擔。”夏南珠諷刺。
聽得夏南珠故意把那個“倀”字拉的老長,雖不是同字,季氏卻知道與哪個同了意思,季氏心中憤怒不已。
“你胡說,我小薇就算賣身也是一等丫鬟的福氣,跟你不一樣!丫鬟賣身一百多兩,跟妓子不一樣!”季氏氣的失去理智,口不擇言的話出口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
可是既已經出口,也就豁出去了般:“夏南珠,我告訴你,你別太得意。以為拿了老娘的把柄,就能騎老娘頭上作威作福。
我告訴你,抓奸要在床,村裏人不會信你一個小丫頭的信口雌黃。我三哥是有大能耐的,如今他沒空。待他尋回小薇,定是讓你好看。我勸你老實主動去雲家磕頭道歉,而後嫁去雲家。
看在繼母女一場的份上,之前你幹的那些齷齪事兒也就罷了。不然的話,你的下場不會好。”
話雖這樣說,心裏卻想,這夏南珠知道的太多,絕對不能留了。真賣不掉,就找機會弄死拉倒。
聽說有人收死屍做冥婚用......到時候問問三哥,就當折本賣了!
夏南珠聽得這威脅忍不住笑了,這會兒衣裳晾好了,便側身看她,這身子一動,就嚇的季氏往旁邊一躲。
季氏還是記得,夏南珠有功夫底子。後來冷靜想過,自己之前幾次摔跟頭肯定跟她脫不了關係。
夏南珠見她這樣子,對於她眼底的惡毒很是嘲諷:“一等丫鬟?!那麼多的恩客,這些年給你的好處加起來可比你嫁我爹一回掙的多?應該你也沒拿到多少嫖資,都進了陸三腰包吧!
他對你都如此吝嗇,沒半分顧及,會因為你顧念你跟別人生的女兒?是你天真,還是覺得你的三哥有幾分良心沒泯滅呢?”
季氏心裏一個咯噔,明明不是沒有懷疑,隻是從來沒有正視過。
而那個不知道在哪裏的懷疑點,一下就被夏南珠戳破,淌出了膿水來,浸的她心口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