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村婦們與賀二嬸結成團，指責說教的季氏抬不起頭來。

季氏就低垂著眉眼啜泣，肩膀一抖一抖的，又是一副可憐的模樣，誰也看不到她低垂眉眼裏的恨意。

村長被自己媳婦排擠到一旁，一堆說教的話堵在嗓子眼，硬是被一群村婦你一言我一語的搶白的沒了發揮機會，氣的肝有些隱隱犯疼！

“好了好了，渾話都少說幾句了，季氏既知道錯了就好，反正親也已經退了。”

村長實在聽不下去了，看了眼被一群婦人護住的夏南珠，沒好氣的喊:“大怪家還這個樣子呢，你們沒事的能搭把手搭把手，有事的就散了，該幹嘛幹嘛去吧！”

村婦們這才收斂，村長媳婦柳氏卻是不滿的瞪了自家男人一眼，到底也沒再繼續當眾拆他台。

隻是說：“珠兒這還有傷呢，二妹子，你趕緊先扶她回家休息吧。這些都不要管了，孩子能好好的就成。”

村長嘴皮子動了動，真覺得自己婆娘今個兒十分不懂事。

賀二嬸也去拉夏南珠的包袱：“珠兒，跟嬸子家去。”

夏南珠沒動：“謝謝嬸子了，我還是先回家吧。”

賀二嬸剛鬆了口氣呢，以為這孩子立起來了，也想開了，沒想到她心裏還是對自家存了芥蒂。

“季姨你說是不是，我叨擾二嬸家已經有些久，最近又有些許閑話，我還是不叨擾二嬸家了！”在賀二嬸開口勸說之前，夏南珠對季氏說。

季氏正愁怎麼收拾夏南珠呢，聽說夏南珠居然要回來住？那不是近水樓台好下手嗎！這關上門就是自己母子女四人對她一個，這回看她怎麼收拾她。

自然是一萬個答應，簡直喜極而泣的道：“珠兒你願意回家來住真是太好了，季姨一直就盼望著咱們一家團聚在一起和和美美的，等過段時間你爹回來了，他一定很驚喜！”

還沒走的村長也滿意的點頭：“這才像樣子，珠兒你的確也該回自個兒家了。說你繼母沒照顧過你，如今機會不是來了嗎。”

夏南珠露出一個淡笑，輕輕應了一聲，讓人看不出情緒。

季氏忙推了把身邊的夏小薇：“小薇，先去把你姐姐的房間收拾出來，讓你姐姐進屋躺著。她這身子還傷著，可千萬別再落下其他什麼病根才好。”

說著關心的話，眼珠子擔憂的看了眼她的肚子。

“咱們家哪裏有哎呦......”夏小薇想說哪裏有夏南珠的房間？可到嘴邊的話硬是被季氏給掐成尖叫。

“你們姐妹倆平時也處的少，晚上就住一起吧。把我先前買的那床新棉被鋪上，給你姐姐睡！”季氏認真的吩咐並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朝她擠眉弄眼。

夏小薇沒看懂，但看親娘臉色不好，再不情願也隻好去了。

夏南珠本沒打算插手幫忙收拾一地破爛，直接跟賀二嬸等人道別，就進了屋。

“好好休息，切勿操勞啊！”賀二嬸沒好強留，隻能在後麵擔憂的囑咐。

大家都知道夏南珠前一天才落水，誰也沒說什麼。

季氏更不敢這個時候使喚她！

夏家的房子有些年頭了，是當初夏大怪從外地帶原主的娘回來的時候建的。建的時候就一間主屋，裏麵除開正廳，左右兩邊各一間臥室，如今分別是季氏和夏小薇在住。因為後來又添了孩子，才又在外麵左右加蓋了房屋。

左邊兩間分別是張樹成和夏小斌兩兄弟在住，正對他們房間的是廚房和連著的雜物間。

加上院子，形成了三合式院。

這在鄉下地方，都算得上富農了。

夏小薇領著夏南珠進了正屋側臥，一直撅著嘴，進了屋就撿拾地上的東西，也沒搭理她。

夏南珠把包袱往旁邊被砸壞了的梳妝台上一放，左右掃視一遍，也就被掀了被褥的床榻能坐了，於是就靠在了床柱邊。

夏小薇心疼的拍打被踩了許多腳印的棉被，一抬頭，看見她這樣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跑隔壁村退親挺有勁兒的，隨便搭把手的力氣都沒嗎？”

夏南珠睨了她一眼，輕聲道：“有呀，但不想動。這本該你們吸取的教訓，輪不到我跟著再受累！”

“你——”夏小薇氣的跳起來，剛指著夏南珠就要衝過去，季氏卻從外麵進來，一把拽住了她胳膊，“小薇！”

“娘，你看她囂張的，你聽見她剛才的話了嗎？”夏小薇感覺自己都快氣死了。

以前就瞧這個所謂的姐姐不順眼，長的比她好有目共睹，聰明勤奮是賀二嬸經常掛嘴邊誇的。

在外會醫術，在內秀活下廚樣樣上手，是全村適齡男子夢寐以求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婚配對象。

更讓她嫉妒的是，她和自己傾慕許久的賀止卿同在一個屋簷下。

她多少次想找機會跟她親近，想進賀家門，她都對自己愛答不理的。以前還委婉的敷衍她兩句，現在倒好，居然如此直接的和她抬杠了！

“你姐姐身子虛著，你跟她較什麼勁兒？趕緊麻利點把鋪蓋收拾出來，別再讓外麵人看笑話。”季氏卻是這樣說，並且瞪了眼破敗的窗戶，“你沒聽見外麵那些長舌婦怎麼說？你還要不要嫁人了？”

夏小薇一頓，就聽見窗戶外的竊竊私語。

屋外兩個幫忙的婦人聲音已經壓低了，總覺得別人不能有那麼好的耳力聽見，兀自嘀咕——

“平時沒看出來，這季氏養的兩個孩子可真是厲害，那嘴巴一點不饒人。”一個人說。

“那可不，尤其那一口一個讓她姐姐去死的，還沒十四歲呢，就這麼毒？怕還是大人教的吧！”

“總不能是一年回來不了幾回的夏大怪教的！要不然說後娘沒幾個好的呢，這話一點就不假。”

“今兒這件事確實......不過你看村東頭的耿氏，待她那倆繼子女不就是視如己出？原配一雙兒女，她自己前頭一個女兒，加上後來添的小子，四個孩子呢！相處的不是很和睦嗎？幾個兒女一起使力氣，在鎮上支了個豆花攤子，生意聽說還挺紅火的呢，昨個兒還找村長，準備把村裏地租賃出去，要往城裏發展呢。

要我說啊，還是人品問題——耿氏嫁繼女和給繼子說親的時候辦的都很體麵，沒因為不是自己的孩子而薄待半分。找的也都是正常人家，可沒像這樣的......嘖嘖，瞧瞧這屋子給砸的，害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