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僅僅是三言兩語，就能夠將一群暴民給壓了下去。

此刻的村民，一個個都開始猶豫。

王慶趁勢繼續開口道：“是你們占了我王家的地，要是不願意談，我王家隨時都能讓官兵前來剿滅你們。”

終於有繃不主的村民開口道：“你能做主，隻要交租就不再為難我們？”

王慶見到有人服軟，更是趁熱打鐵道：“這是我王家的地方，隻要你們能按時交上佃租，我王慶保證你們，一個個都能安居此地。”

流民最大的問題就是無處可去。

如果真有大家族願意，給他們安置土地，對於這些連個身份都沒有的流民來說，是有極大吸引力的。

哪怕種下的收成，大部分都要被大家族收走，可有個安穩身份，總比做個黑戶強。

“那王家會收我們多少？”

不少村民已經心動了起來，王慶確實不再多說，反倒是強調起了之前的問題：“讓你們村長來見我。”

這高山村，能夠聚集數百流民村壯，自然少不了一個領頭的人。

之前王慶並不會在意這些。

可聽到了趙誌的目的之後，王慶心中就有了猜測。

八成那鬥米教的長老，就是彙聚此地這些流民的頭領。

然而讓王慶感到意外的則是，真正出麵的村長，不是一名年輕力壯的漢子。

而是一個步履蹣跚的老者。

“小老兒，在這裏見過王家公子，公子說想要談，那我們就談。”

趙誌湊到了王慶身邊，微微搖了搖頭。

示意，目標並非是眼前這樣一個老人。

王慶卻道：“莫急，我們先進村看看。”

有村長帶路，王慶也是第一次進入到高山村。

上次才到村口，就被胡奎陰了一波，要不是王慶身手夠好，怕是都難以脫身。

而今到了村子裏，王慶才發現，自己還真是有些小瞧這高山村了。

山路蜿蜒。

這村戶間的間隔極遠，且一直朝著深山裏。

要真是山下出了什麼動靜，山上的村民一溜煙的都能躲到大山裏麵。

“村長是何地的人啊。”

王慶看似隨意的開口詢問。

村長則是一邊引路，一邊開口：“小老兒是青州人士，連年戰亂，先是胡子作亂，又有米教長興，連老天爺也不讓活下去。

家裏遭了旱災，就剩下老頭子一個，一路逃荒到老爺這裏，還請老爺收留。”

王慶敏銳的察覺到了，老村長口中對鬥米教的稱呼。

之前齊大人直接稱呼鬥米教為米賊，而落在老村長口中則是米教。

顯然對方，是真的和鬥米教有關係。

王慶神情不變，確實繼續開口道：“都是苦命人，放心，別的不說在這縣城地界，我王家足以保你們安穩。

但前提是， 你們自身也要老實，之前抗租的事情，我已知曉是劉雄那小人挑撥。”

“老爺明見，卻是那劉雄說，今年的租稅要收七成，大家本就是流民，才到此地，收九成的租子，怕是連這個年頭都過不去。

日子過不下去，大家自然不願意交租，還請老爺給個準話，今年究竟打算收下多少租子。”

老村長有些遲疑的開口詢問。

王慶卻是十分大度道：“大家也都不容易，今年就不收了，明年起，高山村的租稅收三成。”

這句話一出，不僅僅是老村長大為震驚，連帶著跟著的村民，一個個神情也欣喜了起來。

“老爺說話可作數？”

“嗬，我王家說話，怎麼會不作數。”

尋常地主收租，起碼是六成收獲，心善一些的也要五成。

沒想到，王慶開口卻是直接先免了今年的租稅，隨後更是又隻要三成。

這等待遇，就是在家鄉也不曾見過。

“不過，這事情不可外傳，我是看你們可憐先給你們訂下。”

幾人一路說著，已經來到了村長家中。

對於王慶的囑咐，老村長連連點頭稱是。

“幾位老爺旅途勞動，還請先到屋裏歇息，我去準備些茶水吃食。”

將幾人送進屋內，老村長獨自去忙碌。

趙誌卻是疑惑道：“難不成是消息有誤？這高山村內，流民雖多，卻並未見到那米賊出沒。”

王慶坐在木凳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小聲開口。

“滿村子的流民都是青壯，就是有老弱，也是被家中青壯帶著流亡，這老村長家裏可有別人？”

趙誌本就不是愚笨之徒，王慶開口點撥之後，就立刻明悟了過來，壓低了聲音問道：“老師是說，這村長就是米賊假扮？”

兩名虎賁裝作的護衛，立刻警惕起來。

王慶則是道：“還未露出馬腳，但即便不是米賊也脫不開關係。”

趙誌了然，心中對於王慶的欽佩更多了起來。

原先隻覺得老師，在詩詞之上的天賦，古今少有，當世更是無人能敵。

現在卻發現，王慶不僅詩詞出眾，更能把握人心，在細節之上觀察入微。

若是今天隻有自己前來，怕是難以查到對方蹤跡。

不多時，門外傳來老村長的腳步聲。

捧著一碗苞米，提著一壺熱茶水，匆忙進屋。

“老爺見諒，咱們這實在是沒什麼好東西招待，還請幾位老爺寬恕。”

村民們圍在外麵，人頭湧動，卻並不敢輕易進門。

王慶看了一眼屋外，隨機突然開口詐道：“東西如何並不重要，怕就怕村長你這村子有米賊禍亂人心啊。”

老村長的步子頓了頓，馬上道：“老爺，這話可說不得啊......”

王慶直接打斷道：“那劉雄都以伏誅，坦白你還敢隱瞞不成！”

這是詐。

劉雄隻是交代了和胡奎勾結，並未提及過鬥米教。

王慶卻是借著劉雄的口，來詐眼前的這個老村長。

屋內氣氛僵持了起來。

兩名虎賁護衛將手同時落在了護刀之上。

老村長卻是忽然道：“劉雄知道什麼？你是在詐我。”

王慶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真沒想到，自己就是詐了一下，這老家夥還真沉不住氣。

實際上，之前劉雄能鼓動村民，離不開老村長的默許。

王慶正是猜到了這點，才直接開口詐唬老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