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兮君抻了抻嗓子,剛踏出步子,忽然回頭看向餘寄庭。
“庭哥哥不來看一出好戲嗎?”
望著顧兮君那雙澄澈的雙眸,餘寄庭揚了揚手裏的書本。
“我還要準備科舉,就不參與你的這出好戲了。”
顧兮君嬌俏的吐吐舌,“那好吧,陳姨娘欺辱你的事情,今日,我會為你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聞言,餘寄庭又是一記冷笑。
“你隻要不連累於我,我便要謝天謝地了。”
說罷,餘寄庭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留下一臉的顧兮君。
走過了九曲回廊,餘寄庭忽然停下了步子,眼角餘光掃向身後的白林。
“你跟來作甚?”
白林不解的皺眉,“奴才不跟著少爺,還能去哪兒?”
餘寄庭皺緊眉頭,連聲音都冷了幾分。
“自是去前廳,瞧瞧顧兮君要做什麼。”
“可您不是......”
不感興趣的嗎?
後麵的話,在餘寄庭冷冽的目光下,白林自動吞回到肚子裏,轉身往前廳去。
見白林走了,餘寄庭繼續往文書堂走去,嘴角徐徐揚起一抹淡笑。
他倒是要看看,這回顧兮君到底要作什麼妖。
此番綁架,餘寄庭不相信沒有她的手筆。
以前的顧兮君驕縱蠻橫,此番又多了幾分城府,自是更要小心謹慎。
什麼道歉、原諒,餘寄庭從不會信這些。
若真是信了,他可活不到今日。
悄悄躲在暗處的白林,捅開一點窗戶紙,當看到前廳內的情景時,不由睜大了眼睛。
什麼情況!
隻見陳姨娘跪在青石板上,哭的那叫一個我見猶憐,端坐在高堂之上的顧琅與顧夫人相視一眼,眸中皆有著厭煩之色。
跪下的陳姨娘不停抹著眼淚,“將軍當真是冤枉妾身了,妾身去仁醫堂隻為治病,並未做其他事。”
“況且,妾身這些年一直未曾出府,又怎會結實八皇子那等人上人?”
“可若是,進府之前,你便認識了呢?”
顧兮君喝了口茶,淡然的開口。
一手放下茶盞,一手悠然自得的敲擊著桌麵,噙著淡笑的麵容是風輕雲淡。
可從顧兮君身上散發出的氣場,卻教人不敢恭維。
就連顧琅夫婦都被女兒突然的改變給驚著了,不由得麵麵相覷。
顧琅暗地裏瞧向夫人:這還是咱那個蠻橫的丫頭嗎?
顧夫人皺眉:穩重了不好嗎?
顧夫人又一瞪眼:說到底,她還是你閨女!
眼神的交流,顧大將軍敗下陣來,仍端坐在那裏,等著瞧自家丫頭將這出戲唱完。
“小、小姐是何意,妾身越聽越糊塗了。”
陳姨娘咬緊唇瓣,一副疑惑的模樣,更添幾分楚楚動人。
見狀,顧兮君冷笑一聲,“不愧是從窯子出來的,勾引人的技巧,透進骨子裏了。”
窯子?!
顧夫人臉色一變,神色多了幾分冷冽。
“怎麼回事!”
說罷,顧兮君從紅信手中接過一張契書,呈到了雙親麵前。
隻瞧了一眼,顧大將軍便一拍腦門子,一臉歡喜的看向身旁的夫人。
“你瞧!老子就說,當年的一杯酒,怎能讓老子亂了性!”
“夫人哪,都是這賤人的手段,我心中隻有夫人一人!”
那是封樓子裏買賣瑤姐兒的契書,上麵落款,赫然就是陳姨娘的大名。
顧夫人隻撇了一眼契書,當即明白,自家這是著了他人的道兒。
連帶看閨女的眼神,都變了。
“兮兒,你今日,為何要做這些?”
之前她未曾對陳姨娘起疑心,怎這會兒子,反倒是將人翻了個底朝天?
顧兮君抬頭望向雙親,端著茶盞的手指太過用力而泛白。
抿了抿唇,就連顧兮君自己都不曉得,說出的話透著難以言喻的森冷。
“因為我等不了了。”
“今日白雲觀,她背後的主子動手了。”
一聽這話,顧大將軍一下衝到了她的麵前,紅著眼上下瞧著。
“丫頭,你沒事吧?這麼重要的事,你怎不和阿爹說!”
“告訴阿爹,是哪個兔崽子敢對你下手,老子砍了他!”
給父親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顧兮君瞥向還跪著的陳姨娘。
顧大將軍恍然大悟,眥目欲裂瞪了過去。
“可是你害我的兮兒!”
“妾身沒有!”陳姨娘扯著顧琅的衣袍,不停哭訴著,“妾身幾年來對小姐是忠心不二,豈會害小姐!”
“害我的不是你,而是你背後的人。”顧兮君忽的冷笑一聲。
那笑,不覺令人膽寒。
“哪怕是他,今日一事,也並不覺得是在害我,不過是......想讓我心儀的手段罷了。”
閨女的話,讓顧大將軍更是迷茫了,不停的撓頭。
“丫頭,你別是糊塗了,既是害了你,又怎會讓你心儀?”
瞥了眼愚鈍的丈夫,顧夫人讓丈夫回去,且聽女兒慢慢道來。
顧兮君瞧著陳姨娘,“你給仁醫堂的孫大夫傳信,讓你們背後那人掌握了我的行蹤。”
“便在白雲觀內,找了幾人綁了我與庭哥哥,等著那人前來英雄救美。”
“可惜你們料錯了一件事,庭哥哥身手不凡,那幾人,並非是他對手。”
“我們,逃了出來。”
望著顧兮君的笑容,陳姨娘愣住了。
回想起紅玉與自己說的話,臉色不由得慘白。
紅玉騙了她!
挑眉看著陳姨娘錯愕的神色,顧兮君莞爾一笑。
“不騙你,又怎能穩住局麵,不然,你早通風報信去了。”
徐徐喝了口茶,顧兮君又道:“安插 你在將軍府,你的主子,便能時時掌握將軍府的動向。”
“為了你,你的主子可費了不少功夫呢!”
低頭望著茶盞,顧兮君笑的那樣淡雅,讓人瞧不出有絲毫的殺氣。
“既要編造你的身世,還要抹去你之前在樓子的痕跡,煞費苦心呀。”
“可惜,你這不濟事的身子,終是漏出了破綻。”
什麼?!
陳姨娘愣了許久,“我的身子......”
見她一臉不解,顧兮君放下茶盞,笑的尤為婉約。
“對呀,你這身子在樓子裏就破敗不堪,生育不了子嗣,又何來的小日子?”
“女子的小日子,又豈會那般準時,隻在那一日便來?”
兩句話,戳破了陳姨娘的謊言,教她臉色頓時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