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回車上，守著姨娘。”

“若姨娘問起，你便說我與庭哥哥已經在祭拜了，一切順遂。”

“記住一件事，萬萬不能讓姨娘離開馬車。”

對著小姐那雙眼眸，紅玉似是明白了什麼，屈身行禮後便往回跑。

望著紅玉離開的背影，顧兮君暗自握緊雙手，堅定的眸光，似是下了某種決定。

陳姨娘，不能再留了。

不知何時，餘寄庭站在了她的身旁，深眸凝望著身旁麵容沉靜的丫頭。

餘寄庭這才發現，那個一心隻知道整治自己的丫頭，竟在短短幾日，就多了幾分沉穩與隱忍。

這樣的她，是自己所沒見過的。

“那日 你斥責陳姨娘，便是為了讓她出府？”

如此想來，那日魏良辰保下了陳姨娘，也並非是為了保全將軍府名聲，而是為了留下......

自己的眼線？

餘寄庭低沉的嗓音在頭頂響起，顧兮君倏然回神，抬頭便露出一副天真浪漫的笑容。

“庭哥哥在說什麼，陳姨娘對我這般好，我為何要趕她出府？”

深眸望著她的天真笑臉，冷叱一聲，徑自往三清殿而去。

“你的笑，不是天真，是傻子。”

“要做戲，對著鏡子多學兩遭吧！”

聞言，顧兮君立馬收斂笑容，快步跟了上去，臉上不停露出各種各樣的笑容。

她笑的不像嗎？

不會呀，她以前，就是這樣笑的，爹娘都誇她天真乖巧呢！

燭火催催，餘寄庭將三炷香插在香爐之上，跪在蒲團之上，望著麵前的排位。

餘將軍，你的忠心，我看到了。

你的仇，我自會為你報，願你九泉之下，能與家人全聚。

顧兮君站在門外，靜靜望著裏麵跪拜的餘寄庭，不由得，心生一絲憐惜。

若他不來將軍府的話，是否會有更廣闊的天地？

正如此想著的時候，一道陰影忽然罩了下來。

“走了。”

望著餘寄庭那張冷淡的麵容，顧兮君不由得眨眨眼。

“這便走了？你不與伯父多說一會兒？”

“人都沒了，不過是塊寄托相思的排位罷了，說再多，又有什麼用。”

沒來由的，顧兮君心中感到一陣難過。

垂首輕輕拉過他的手，“對不起，之前，都是我太任性妄為了。”

垂眸望著身邊的顧兮君，餘寄庭忽的甩開她的手，眸中是一片冷淡。

“你的對不起，我承受不起。”

“你若真心想致歉，自此以後便少來我麵前晃悠，許我一片清淨即可。”

此話一出，立刻得來顧兮君的拒絕。

“不要！”

“我隻你一個哥哥，自是要陪著你，不然就依你這沉悶的性子，沒人在你麵前聒噪，你豈不是要成個悶罐子了！”

餘寄庭不耐煩的瞥她一眼，“你一個嫡女，如此追著一個男人跑，成何體統。”

說罷，絲毫不管顧兮君是何神色，餘寄庭轉身便拾階而下。

而跟在身後的小丫頭，卻是眉眼都笑開了。

至此，他沒讓自己滾呢！

說明，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庭哥哥，等等我！”

兩人一路回到了馬車旁，紅玉對著二人屈身行禮。

“小姐，少爺。”

掀開車簾進入車廂，陳姨娘在看到安然無恙的顧兮君時，露出大大的笑容。

“小姐和庭少爺這般快就祭拜好了？”

“妾身聽說，這白雲觀後院的符篆很是靈驗，不如，小姐去求上一張姻緣符，也好保因緣順遂？”

果真是盡心盡力為魏良辰辦事。

那後院有一條通往後山的小路，說是求符，別是惦記著讓賊人將她擄了去！

心底再討厭她，顧兮君還是笑容以待。

“我的因緣，隻由我已身，旁人，奈何不得。”

好似聽到了笑話一般，一旁的餘寄庭拿起書籍，抬眸瞥了她一眼。

“顧大小姐的這番話，還真是小孩子脾性。”

“顧將軍此番一戰成名，為侯又掌兵權，你的婚事，早已成了國事，豈會由你做主？”

曆任皇帝都怕的一件事，功高震主。

且，為將者多叛變，這樣的事，曆朝曆代皆有前例。

當朝皇帝向來疑心過重，又豈會任顧家坐大，她這個顧大小姐的婚事，怕是早已在老皇帝的心中敲定了。

他的話，也是顧兮君的心結。

重活一世，她的心思，早已不如從前的純澈。

既要保護家人，手刃仇人，自當眼觀六路。

深吸一口氣，顧兮君揚起一抹燦笑，故作無憂的樣子。

“有阿爹在，他必不會教我受了委屈！”

“再者，我的心思，誰又能知曉？”

“嫁誰，心悅誰，都是我自己的事，便是老皇帝，我也是有法子應對的！”

瞧她一臉傲嬌的樣子，餘寄庭冷叱一聲，眼底的不屑是那樣明顯。

“你若有法子，不如先解了眼前的困境。”

說話間，目光往旁邊的陳姨娘看去，嘲諷意味十足。

而顧兮君卻是不甚在意的聳聳肩，“回府吧。”

陳姨娘一愣，“您不是還要去選首飾嗎，咱們這就去金樓，還有......”

顧兮君笑著握著她的手，憐惜的目光看向陳姨娘的肚皮。

“您今日身子不爽利，自然是要先依著您的，首飾什麼時候買都可以。”

完全不給陳姨娘拒絕的機會，顧兮君轉頭就讓車夫駕著馬車離開了。

啟程回府之際，車上的人各懷心思，陳姨娘看似閉目休憩，可糾纏的手指瞧出了她的慌張。

餘寄庭則專注的看書，隻有顧兮君一個人，搖著團扇望向遠處發呆。

回到將軍府，紅信正在門外等候，與顧兮君交換了一個眼神，便上前扶著陳姨娘下了馬車。

“將軍回來了。”

紅信淡聲道：“正在前廳等小姐。”

一聽顧琅回來了，陳姨娘一把鬆開她的攙扶，一路小跑往前廳而去，還不停的啜泣著。

“將軍，妾身可算是等到您回府了！”

瞧她步步生風的樣子，哪裏是身子不爽利？

紅信來到小姐的身邊，“依著您的吩咐，瞧了一路，人也押來了。”

沉了一口氣，顧兮君雙手放在身前，麵上笑容多了幾分深意。

“戲台子搭好了，可以開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