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說來你的小日子便是今日吧,今日怎就生龍活虎,難不成,真是孫大夫醫術高明,治了您的陳年痼疾?”
入府時,陳姨娘就曾言,她跟著戲班走南闖北,傷了身子,每每小日子時就疼痛難忍。
顧兮君的話,教陳姨娘臉色一白,捂著肚子便哀嚎了起來。
可謂是演技一流,不愧是唱戲的角兒。
“哎呦,小姐不說,妾身還不覺察,此間,竟疼的不行了。”
顧兮君又挑眉看她,“姨娘既是疼痛難忍,又怎能去軍營尋爹爹,還是好生休息著吧!”
想出府去?
做夢!
由她出了府,可不知會做些什麼。
一聽不能出府,陳姨娘臉色更為急躁,忙看向顧夫人的方向。
“夫人,那陳大夫不知怎地今日沒來,可容妾身乘坐馬車,去醫館尋他去,若無他的良藥,妾身今日怕是要去了半條命。”
見陳姨娘吵吵鬧鬧的,顧夫人也敗了興致,剛要開口,就聽女兒嘀咕了一句。
“姨娘是沒有籍契的人,怕是,出不了門吧?”
一句話,教陳姨娘臉色一僵,但很快就又哭鬧了起來。
“哎呦,妾身這病,若是再耽擱下去,可就要成死人嘍,屆時將軍看到妾身的屍首......”
不等陳姨娘繼續哀嚎,顧夫人便指向女兒。
“姨娘若要出門,便帶上兮兒,如此,便可暢通無阻。”
等的就是這句話!
顧兮君扔下碗筷,就跳了起來,“那我回房準備一下,我還要帶著庭哥哥一起!”
被提到的餘寄庭隻捧著飯碗皺著眉頭。
這毒丫頭,莫不是要在府外折騰他?
想想要離開將軍府的計劃,餘寄庭搖了搖頭,“我還要溫書,怕是不能陪妹妹了。”
聞言,顧兮君立馬紅了眼眶,楚楚可憐的望向母親。
“母親......”
見女兒要落淚,顧夫人那叫一個心疼,瞧了眼餘寄庭,將一枚錢袋放在了他麵前。
“趁著機會,出門去走走,去買幾炷香,你父親的牌位,將軍差人放在了白雲觀,去瞧瞧吧。”
提起父親,餘寄庭的眼中有所動容,點了點頭。
沉吟片刻,“我這就回去更衣。”
離開飯廳,餘寄庭看著手裏的錢袋,通紅的眼眶有著倔強。
顧兮君家給予他的幫助,他都會記在心裏,等實力深厚時,會一一還清。
還要帶著兩個拖油瓶,陳姨娘雖有些不情願,但也隻能應下,不然,她連門都出不得。
陳姨娘從未有這般悔恨過,當年為何不攔著顧琅,去戶部納了籍契再讓他出征,以至於這些年都困在這宅子,不見天日。
三人同乘一輛車,陳姨娘掀開車簾對外不停的張望,而餘寄庭連出門,手裏都捧著書本。
出門時,顧兮君設了個局,若陳姨娘中招了,那便說明,她有問題。
馬車繞了一條街,正要繼續前行,卻被陳姨娘給叫停了。
“孫大夫的仁醫堂就在眼前,為何不停。”
一句話,惹來顧兮君的冷笑。
一個從未出過將軍府的人,怎會識得仁醫堂的所在?
車夫停了車,神態不卑不亢,望向車想過裏的顧兮君。
“出門前小姐說要去金坊選首飾,奴才自然是要緊著小姐的吩咐。”
這話,可是讓陳姨娘來氣了,緊緊抓著車簾的手泛起道道青筋。
“是我的命重要,還是小姐的首飾重要!”
啪——
一巴掌就招呼到車夫的臉上,陳姨娘尖銳的嗓音拔地而起。
“刁奴!見我是妾就敢目中無人!”
“如今將軍回來了,自有他為我撐腰,等今日我見到將軍,定要讓他,將你們這些刁奴全數趕出去!”
這幾年,陳姨娘在府裏是作威作福,動不動就對他們動輒大罵,若非上頭有顧兮君夫人壓著,怕她的琉閣,早不是知抬出多少枯骨了。
而今,竟說他們這些下人目中無人?
顧兮君翻了個白眼,但還是掛著甜膩的笑容,清脆的嗓音滿是疑惑。
“姨娘這般中氣十足,想必是沒有大礙,不如,咱們先去瞧瞧首飾?”
“正好爹爹剛回府,挑幾件首飾,也好襯托姨娘的額光彩照人。”
這話說到陳姨娘的心坎裏了,可瞧了眼麵前的醫館,便虛弱的擺擺手。
“還是等妾身去孫大夫那兒喝了藥,緩一緩,再陪小姐逛鋪子,可好?”
“那好吧。”顧兮君失望的噘嘴,“那我和庭哥哥在此處等姨娘。”
在丫鬟的攙扶下,陳姨娘走進了仁醫堂,車上的餘寄庭還在低頭溫書,而顧兮君,則注視著周圍的情況,關注著仁醫堂進出的人。
在他們的臉上,顧兮君都看到了一個特點,謹慎。
他們的眼睛,沒有病人該有的急切,有的隻是對周圍觀察的警惕,這就很奇怪。
正當顧兮君要下車,進仁醫堂一探究竟時,一隻手,忽然拽住了她的衣領。
回頭,就對上餘寄庭晦暗不明的深眸。
“你出府,究竟所為何事。”
今日出府,她的眼珠子,可從未離開過陳姨娘。
“庭哥哥,我隻是想去看看陳姨娘。”
“真的隻是去看看?”
麵對餘寄庭深沉的目光,顧兮君有種被看透的感覺,下意識揪著衣擺,心中卻是一陣歎息。
果然啊,自己的小伎倆,是逃不過餘寄庭的雙眼。
“我討厭陳姨娘。”
再三思考,顧兮君將心底話說了出來,盈盈雙眸望向對麵的餘寄庭。
“她是壞人,她要搶走爹爹!”
“而且,她還對庭哥哥不好,她害你!”
盈盈雙眸中的氣憤,讓餘寄庭一愣,隨後握著書本的手掌越發收緊,沙啞著嗓子譏諷一笑。
“不正是你對我的討厭,才讓她有恃無恐嗎?”
這句話說的顧兮君無地自容,小臉白了紫,紫了黑,最終都化成了尷尬的嘿嘿一笑。
“之前,都是我的錯,庭哥哥莫要再與我計較了。”
討好間,伸手就要摸向他的衣角。
後者動作更快,直接將她的手揮開。
“不需要與我道歉,畢竟你是將軍府嫡女,想做什麼,無人可指摘。”
冰冷嗓音教顧兮君身子一僵,落寞的垂下手腕,可臉上仍強撐著笑意。
“饅頭裏的魚鉤,不是我放的。”
餘寄庭默不作聲,低頭開始溫書,車廂內壓抑的氣氛,教顧兮君有些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