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搖晃著前進,蘇沐淺手指撫上耳垂,細長的指尖在微凸的耳釘處摩挲,帶著微弱的刺痛感。
她並不是為了報恩,而是這太常寺卿很是有用,別看隻是個掌管祭祀的官員,可在這安平國中,最為最為重要的便是祭祀,在皇上麵前很有話語權,別看暫時用不到,但卻是一顆安穩的棋子。
尤其是這人上一世便是站在韓青山對立麵的為數不多的幾人之一,雖然不知是何原因,但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王妃,劉府到了!”蘇沐淺被人扶下馬車。
門口,站著兩個童子,一個童子看到蘇沐淺後飛奔進門,另一個朝著這邊走來,臉上揚起笑容來,行了一禮道:“王妃,我家大人特意命令我在門口等候。”
“嗯。”蘇沐淺微微頷首,在墨北淵麵前撒嬌賣萌的情緒被完全收斂,容顏精致,神情淡然。
明明隻是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卻儼然有著不容人忽視的氣場。
“王妃請隨我來。”童子笑著將蘇沐淺迎進府裏。
蘇沐淺點了點頭,還未走多遠,劉豐翰便迎了上來:“王妃,你終於來了。”
“你幫過我,我自然會信守承諾。”蘇沐淺含著笑意,語氣淡淡的說道。
“姨父,這位是......?”有些驚詫的看著劉豐翰迎到蘇沐淺的身前,一名跟著劉豐翰的姑娘開口道。
“嬌嬌不可無禮,這位是淵王妃,淵王妃,這是沈嬌嬌,內人妹妹的獨女。”劉豐翰給兩人做了自我介紹。
淵王妃?
沈嬌嬌的眼中劃過一絲詫異,但是麵上不露分毫,施施然的朝著蘇沐淺行了禮:“小女見過淵王妃。”
“不用那麼麻煩。”蘇沐淺擺了擺手,未分給沈嬌嬌一個眼神:“劉大人,可否帶我去劉小姐的房間?”
“當然沒問題,淵王妃,請隨我來。”劉豐翰巴不得蘇沐淺盡快給自己的女兒醫治,聽到蘇沐淺這麼說,當即就帶領她往裏走去。
劉雅軒的閨房外,最後一個醫師已經搖頭晃腦的走了出來,身後跟著哭成了淚人的中年婦人。
蘇沐淺的眉毛微皺,她天生對香味敏感,這劉小姐的房還未進屋,就能聞見好濃的桂花香味。
劉豐翰心下悲痛難當,伸手攬住妻子的肩膀,下意識的回頭想對蘇沐淺說些什麼,但是一回頭卻發現人已經不見了。
“咦?”
軟糯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疑惑,在床榻之前響起,太常寺卿扭過頭去,正好看見蘇沐淺撩開床簾,纖纖細指搭在昏迷中的少女的手腕上,一邊認真的觀察著少女的臉色,許久,才緩緩開口。
“這不是生病,而是被人下毒了。”
“下毒?”劉豐翰大驚失色,連忙追問道,“淵王妃,你可沒有看錯?”
“看不錯的。”蘇沐淺將少女纖細的手腕放進被子裏,抬眸看向走進來的夫妻兩人,“這個毒很奇特,會讓人的脈象變得很平緩,一般的大夫是看不出來的。”
光是把脈,自然是沒法分辨出中毒與生病的,蘇沐淺是剛剛趁著劉豐翰夫婦二人悲痛的時候,用針管提取了一滴女孩的血液,放入空間化驗得出來的。
人的感覺有的時候可能會出錯,但是空間法器這種東西,還從來都沒有出過錯。
“到底是誰那麼狠毒,竟然對我的女兒下如此毒手!”劉夫人撲倒女兒的榻前,哭的雙眼通紅,滿臉的悲痛欲絕。
蘇沐淺:“嗯......那個,劉夫人......”
“老爺!你可一定要將那個毒害我們女兒的凶手給找出來啊!”劉夫人又扭頭朝著劉豐翰哭訴道。
“我會的,夫人。”似乎是被劉夫人的情緒所感染,劉豐翰嚴肅的麵孔上也布滿了悲傷和堅毅的情緒。
......活像是他們女兒沒救了一樣。
蘇沐淺瞅了瞅這對夫婦,又瞅了瞅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少女,無奈的歎了口氣:“不好意思打斷你們一下,你們女兒還活著呢,而且,這個毒,我是可以解的。”
因為發了一會呆,就錯失了和他們一起過來的時機,匆匆趕來的沈嬌嬌聽到了蘇沐淺說的這句話,臉色當即一變。
劉氏夫婦是背對著房門的,而蘇沐淺則是麵對著的,明眸微微一抬,蘇沐淺將沈嬌嬌臉上的情緒盡數收入眼中。
這個所謂的表姐......
蘇沐淺目光一動,眼睛掃到一邊的木琴,尾部一片焦黑。
琴!焦尾琴!
心中猛地一震,她想起來了!
上一世劉雅軒在宮宴中一曲陽春白雪驚豔宴會眾人,蘇沐淺裝病沒有去參加,隻聽身邊的人說起,皇上龍顏大悅,將名琴焦尾賜給了劉雅軒,一時劉雅軒風頭無量。
然好景不長,聽說這位劉小姐患了怪病,沒過多久就香消玉殞了,一首驚豔眾人的陽春白雪竟就此淪為絕響。
再後來,劉大人將一個和劉雅軒長相相似的女子認為了義女,便是這位表小姐了,可在認了親不久後,這表小姐便帶著劉府準備的嫁妝嫁給了榮國公次子,過的風生水起。
現在看來,唯一的受益人便是這位表小姐了,那劉雅軒身上的毒和這位表小姐脫不了幹係!
“王妃,這個毒該怎樣解?”劉豐瀚一臉驚喜的問道。
“劉大人莫急,要解毒要知道這毒是什麼毒,了解清楚後才能解毒。”
蘇沐淺淡淡道。
“是是是,是我唐突了。”
蘇沐淺細細問了劉雅軒平日的飲食習慣,又起身朝香爐走去,打開香爐,一股濃鬱桂花香味襲來,爐中還未燃盡的餘香冉冉冒著幾縷淡煙。
蘇沐淺伸手抓出一點香灰,在靠近鼻尖細細聞了聞,嘴角帶笑,心中已有了答案。
“劉夫人,這香是從何處得來?”
“是嬌嬌特意為雅軒調製的,淵王妃,這香有什麼問題嗎?”劉夫人疑惑問道。
沈嬌嬌心中駭然,手心冷汗直冒,手指不安的攪動著帕子,難道她已經發現了?
“當然有問題,此香中留香花的成分太多,才導致這屋子中如此濃鬱的桂花香氣!”蘇沐淺眼波流轉。
“熏香中加入留香花使之香氣持久,這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不對,可是既然想要香氣持久,又為什麼要加入消香呢?”蘇沐淺的聲音如冰河濺水,冰涼涼的直戳人心。
若是許晉在此處,定然會看出她此時的表情和墨北淵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