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場上本就沒人敢喘氣,這一下更是所有人都驚掉了下巴。
江晚晴想著要吸氣運的大目標,激動的眼睛有些發亮,她要是能替宣忱受罰,估計又能蹭到一筆氣運吧?
而且宣忱說不定會念在自己受罰的份上,肯跟她走近一點,她就真的可以擺脫惡毒女配的命運,再也不用死在小黑屋了!
宣忱心裏卻複雜了起來,她就這麼喜歡自己?
誰不知道皇帝最恨鐵不成鋼的皇子就是他,但凡有敢求情的,都是被皇帝一起罰。
而且——這些年哪有人為他求情啊!
在他不長不短的十七年生涯裏,還是頭一回見到有世家小姐為他挺身而出。
宣讓心裏也嘀咕起來,他這五皇兄不是沒人喜歡,但都是為了他翊王的位置,況且,那些姑娘們最多也就是送個香囊,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能做到江晚晴這種份上的,實在是鳳毛麟角。
“你說!”承永帝餘怒未消,對江晚晴也完全不客氣。
雷霆之怒,不是誰都能承受的,很多人被皇帝瞪一眼都冷汗直流,更何況江晚晴隻是個未出閣的小姐。
然而死過一次的江晚晴卻什麼都不怕了,還有什麼比小黑屋的鐵鏈子和潰爛的爬滿蛆蟲的膿包更可怕?
沒有!完全沒有!就連凶狠的承永帝在她麵前,都是那麼的和藹可親!
承永帝要是知道她拿自己跟蛆蟲相比,估計要一口老血吐出來。
“是臣女強迫翊王殿下射箭,陛下要罰,就罰臣女吧!”
承永帝的眼神也複雜起來,跟見了鬼一樣。
她盯著江晚晴看了很久,才想起來,這好像是相府家那位庶長女。
聽說是一出生就染了病,一直治了十五年才好,而且也沒好利索,臉上還有疤。大半年前才第一次出現在各夫人小姐的宴會上。
承永帝有些不解,他是怎麼會聽到一個庶女的消息的呢?
他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這人曾經追著他三兒子跑了一整條街。
他想不起來,也就不想了。反而是對江晚晴敢強迫宣忱練箭這件事,驚訝的差點掉了下巴。
另一邊,侍衛們齊出動,還是很有效率的把宣忱抓了回來。
承永帝看著宣忱,強行壓下心中的怒氣,沉聲道:“你怎麼說?”
宣忱毫不猶豫的:“就是她先招惹我的!”
承永帝一口血差點沒噴出來,他這兒子怎麼如此沒有擔當!
他就多餘問這一句!
就該先把宣忱打一頓再說!
可是問都問了,他也不好再毫無道理去揍兒子,再看一眼江晚晴,她眼睛亮的厲害,一顆腦袋點得跟小雞啄米一樣。
承永帝懷疑自己是不是搞錯了,卻也隻能怒道:“既然你也說是你的問題,那就圍著校場跑二十圈!跑不完不許離開!”
“多謝陛下!”江晚晴嗖得起身,似乎是怕皇帝後悔一般,轉頭就在校場上跑了起來。
眾人:......
承永帝又轉頭看向宣忱,手指頭在他臉前麵點來點去,最終隻能怒吼一聲:“還不快去練箭!”
一場混亂就這麼過去,校場上又恢複了原本的平靜,隻是多了一個圍著跑圈的江晚晴。
宣忱做樣子一般的拉起弓,眼角瞟著他爹已經離開,又將弓扔到一邊,準備躺回太師椅上繼續睡覺,還不忘把紅色的狐裘又重新蓋上。
宣讓看看他,又看看跑圈的江晚晴,到底還是忍不住拍拍還沒躺下宣忱:“五哥,你從哪裏招惹來這麼一個姑娘啊?怎麼這麼......”
護著你啊!
宣忱的視線落在那個纖細的身影上,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努力維持臉上的冷漠,耳朵卻不受控製的紅了起來。
“沒辦法,你五哥魅力就是這麼大。”宣忱垂著眼冷聲,頗有一種無奈的感覺。
內心已經繃不住得意洋洋。
宣讓看著宣忱,把沒說完的話咽了下去。
五哥你嘴角都忍不住彎起來了好嗎?
宣忱躺回去微微閉上眼睛,卻怎麼也睡不著,總是不自覺的掐著時間,她該跑到這裏來了吧?
她怎麼這麼慢?才兩圈,她就跑不動了嗎?
宣忱差點掰著指頭算,明明已經離自己算的時間過了好一會兒了,她怎麼還沒到?
宣忱從太師椅上坐起來,懶洋洋指著一個侍衛道:“你去,讓她別跑了。告訴校場上的人,敢告到我父皇那裏,小心他們的腦袋!”
眾人的目光在江晚晴身上停留了一會兒,也就不看了,私下聚成三兩堆,各自不知討論著什麼。
“若水姐姐,你家這位庶女可真了不起,得罪翊王殿下也就算了,還把陛下也給得罪了!”之前那位綠衣女子仍然在江若水旁邊嘰嘰喳喳:“你說她圖什麼啊?就圖讓宸王殿下看她一眼嗎?”
“不過宸王殿下剛才確實過去了,還罵翊王殿下胡鬧呢!”綠衣女子說起來就停不下:“你看看,可把她給美的,得了便宜還要賣乖,這會兒子跑那兩圈就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也不知道是做給誰看呢!宸王殿下難道還能為她心軟不成?”
“暮雪,別說了。”江若水心頭煩躁無比,一句話都不想聽:“她好歹是我姐姐。”
秦暮雪嗤笑一聲:“庶女而已——”
但看到江若水瞪過來的眼神,還是閉嘴了。
“若水姐姐可真是心善,我要是攤上這麼個庶姐,肯定連門都不讓她出!丟人現眼!”
江若水顧不上秦暮雪還在說什麼,大起了膽子,朝宸王宣邈走了過去。
“宸王殿下,臣女在玲瓏齋見到一副吳道莫的失傳畫作,不知是真是假,殿下可否賞臉與臣女去分辨一番?”
江若水盈盈一禮,讓人看了都心神蕩漾,校場上幾個世家子弟看過來,眼神中莫不是羨慕。
“那可是相府家的嫡女,你趁早死心吧!”
不知誰說了一句,聽在各位公子耳朵裏,都覺得像是說自己。
宣邈頓了頓,猶豫了一會兒,道:“好。”
江若水頓時綻放出一個美麗的笑容,心中又安定了幾分。
她就說,在宣邈心裏,她肯定是最重要的那個。
這宣京城的貴族小姐們,隻有她的約,他肯赴。
至於江晚晴,或許,該讓父親禁她的足,省的再讓宸王殿下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