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帶喜字的棉布窗簾密不透風,哭泣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出來。
沈牧野第一次感覺有愧於容嬌,他單手插兜,另外隻手無措的撓著頭:“那個你別生氣啊,珍珠姐和我大哥好多年的感情了,她今天下午一直照顧我爹,我爹說了,隻認她當兒媳婦兒。”
這些話是劉珍珠讓他說的,回來的路上他尋思著如何惡毒有氣勢的把這些話說出來,把容嬌欺負哭,把她氣跑。
沈牧野的指甲掐進手心裏:“我大哥也同意了,識相的,你回知青所吧。”
此時說出來了,當真澀口。
夜更濃了,天上潑了墨一般。
容嬌抬起手,化膿的手指按住門把,扯動。
門從裏麵反鎖上,紋絲未動。
容嬌下午的時候就在擔心,沈牧驍會不會因為父親的壓力不要她了。
但是她很自信的,達日阿赤那麼愛她,怎麼可能不給她機會呢......
所以她賣力幹活,衣服褲子都是土,還沾著豬糞的味道,手磨破了裹著手絹繼續幹,她要用行動來證明。
她那麼自信的回來,卻等來了他的妥協。
如此急不可耐的讓她洗了衣服,還在她們的婚房裏......
容嬌不想哭,可眼淚止不住,圓滾的淚珠一顆顆溢出來,心臟痛的窒息,流出的眼淚沒有帶走半分糟糕的情緒。
她抬手抹掉眼淚,不甘心的喊:“達日阿赤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容嬌有容嬌的驕傲,可是她舍不得屋子裏為她舍過命,把她當成掌心寶的男人。
容嬌喊出來,剩下的話也憋不住了:“我都說了,我以後就喜歡你,就愛你,可是你為什麼不信呢,我可以向你證明,向你家裏證明的。”
屋裏的哭聲更大了。
容嬌氣的雙眼泛紅,攥緊了手,血順著指紋流下來:“好,你不出來是吧,那我走好了吧。”
屋子裏傳來桌椅板凳摔倒的聲音。
“咳咳......”
沈白雲由沈銀花扶出來,他像風中的殘燭,撐著病體走出來,看到院中的鬧劇不解的問:“咳咳…這......這是在幹什麼?”
沈牧野擔憂的扶住他,含糊不清說:“我大哥要珍珠姐做媳婦兒,不要她了。”
新媳婦兒站在門口哭,新房緊閉,剛剛劉珍珠還來過,什麼事兒,在老人家心裏過一遭瞬間就明了了。
沈白雲拳頭放在唇間咳:“牧野你過來。”
他聲音沙啞,含了一口痰。
沈牧野忙低頭過去,還沒等說話,一巴掌扇過來把他的頭打歪。
沈白雲失望的說:“不管怎麼樣那都是你嫂嫂,你哥哥糊塗,你也不能看著他糊塗啊,快把門拉開!”
當爹最了解兒子,知道大兒子的心,也知道小兒子的氣。
沈白雲叫住容嬌:“別哭了孩子,如果牧驍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情,爹不會虧待你。”
沈白雲話少,但是他說話溫和,容嬌聽了就想起她自個兒犯了事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等死的親爹,哭的更加悲慘:“爹,牧野說你不認我。”
沈牧野立馬退後三步。
容嬌聽到沈白雲的話知道沈牧野在撒謊,可這又能怎麼樣,這麼久了沈牧驍還不出來,旁人向著她有什麼用。
沈白雲擲地有聲罵了句‘放屁’,在周邊尋摸棍子棒子之類的要教訓沈牧野。
沈銀花驚呼:“爹你別激動,注意身體。”
她一個小丫頭怎麼攔得住,沈白雲雖是病體,氣急了力氣大,殺紅了眼,尋到棍子往沈牧野身上招呼。
男人手臂粗的棍子,甩的生風打在沈牧野身上。
沈牧野被揍的嗷嗷叫喚:“爹你別打了,疼啊!”
容嬌擦擦眼淚去拉架:“別打了,爹你要注意身體。”
慌亂中,緊閉的婚房門終於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