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德公公看著腳前的碎瓷片,再看看容月,猛地鬆了口氣,定了定神,他伸手去扶容月,“公主,可有哪裏受傷?!”
“沒......”容月捂著胸口,怏怏的搖了搖頭原本就白的臉色更是不見半點血色,“沒事,就是有點嚇著,一時喘不過氣來。”
“別怕,老奴這就請太醫!”常德有些心疼,給身後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還不快去請太醫!”轉身,飛快的掃了眼殿內,臉色有些難看,“老奴給蓮妃娘娘請安!”
“娘娘金安!”
“陛下召見公主!”
“老奴告退!”話音一落,不待蓮妃反應過來,立刻扶著容月離開,嘴裏還叮囑道,“殿下小心腳下!”
“公公!”蓮妃回過神來急忙追出來,隻看到少女纖細若拂柳的身姿嬌弱好似風用力吹過便會折斷的背影,當下眼前一黑,一口氣喘不上來,險些暈過去。
即使春上了,可風刮在身上,依舊有幾分涼!
常德公公忙傳了轎子,服侍公主坐進轎子,不動聲色的打量了眼公主身邊伺候的人,他垂下眼眸,沒說什麼,轉頭卻給景光使了個眼色。
景光默不作聲的走到他身邊半步的距離,小聲的喚道,“師傅......”
轎子裏,容月打了個哈欠,心裏琢磨昭文帝怎麼忽然要見她?
難不成蓮妃告狀了?!
果然剛剛應該手再黑點。
......
身穿金衣繡龍紋的少年背著手,大步從殿內出來,步子有些急,腰間的玉佩香囊亂糟糟的撞在一起,臉色冷凝,唇角抿直,周身殘留幾分惱怒。
常德加快步子迎上去,彎腰行禮,“太子殿下金安!”
“嗯!”少年淡淡的頷首,眉眼矜貴倨傲又多了一股久病之後的病弱感。
他抬起眼皮,打量了容月一眼,眉間閃過一絲煩躁,一言不發便抬腳走了。
容月看著他微微抬起,顯得有幾分傲慢的下巴沉思了下。
嗯,她好像被討厭了?!
“公主?”景光小聲叫道,示意她到了。
瞧著身子骨有點虛誒。
容月回過神,點點頭,抬腳邁進去。
“殿下請用茶!”常德示意小公公送上一盞熱茶,“殿下稍候。”他快步走到內殿,掀開薄簾,輕喚了一聲,從一側邁了進去。
這是要去告狀?容月心神一動,精神力在'常德公公的身邊繞了一圈後,她收回了精神力,端起茶盞,下意識的聞了一下,茶香很淡,熱氣喧騰間帶出一股鮮嫩的清香。
有點燙啊!徐徐升起的熱氣忽然被一下子散了。
這個溫度正好,她滿意的喝了一大口。
小太監躬身請道:“公主殿下,陛下傳召。”
起身,容月舔了舔嘴裏的茶葉,嚼了嚼咽下去。
內殿。
昭文帝此刻並沒有在看奏折,雙手摁在禦案上,視線微垂,目光落在那架墨玉筆洗上,思緒有些飛了出去。
常德掀起眼皮飛快的瞥了眼,瞧不出喜怒,下意識的便收了聲,腰彎了彎,小聲道,“陛下,公主來了。”
少女進來,走了兩步,便站定,瞧著身形雖然纖細,臉上也不見幾分血色,但卻並不給人嬌柔病弱之感,倒是有幾分堅韌穩固。
“陛下安!”她平舉雙手,打算敷衍一下這個禮,行直一半,舉止間卻莫名多了幾分慎重。
昭文帝點頭,眼中帶著幾分暖意,“回來這兩日,可習慣?”
“還湊合吧!”容月想了想,說出來的話帶著點抱怨。
“規矩太多了,有人煩人的很,也就吃住還行!”
昭文帝好笑搖搖頭,“上前來,讓朕好好看看你!”
“到了哪一處,自然要守哪一處的規矩,人生在世,誰也不能例外!”
也是,當了皇帝也不是想幹嘛就能幹嘛的!
容月理解的點頭,走到禦案前,看到上麵擺幾盤糕點,一一看過去目光停留在第四盤上,聞著裏麵還有肉餡,一定很好吃,嘴裏道,“我這不是一直老實呆著學規矩嗎,可還是有人看我不順眼!”
“你與蓮妃......”昭文帝頓了頓道,“朕還是希望你們可以友好相處!”
容月抬頭看了他眼,搖搖頭,“估計不成!”瞥了眼侍立在一旁低頭垂眸的常德公公,認真道,“你要是想看什麼母慈子孝,還是換個女兒比較快!”
“你也可以跟她再生一個,不過生不生的出來就不知道了!”
這口舌......
昭文帝忍住揉額頭的衝動,怪不得蓮妃能氣成那樣。
“你......說話一貫如此......犀利嗎?!”
“我比較實在,有什麼說什麼。”容月一臉我很老實。
昭文帝無奈的搖搖頭,伸手把點心往前推了推,“新蘭殿伺候的人用的可順手?”
“雖然朕希望你在宮裏不要太拘束,但朕也不希望你太過跳脫,鬧的朕頭疼!”
“這次蓮妃有錯,但你也不無辜!”
容月捏著一塊玫瑰肉糕塞進嘴裏,一邊應付的點頭,“知道知道。”
“不過,先撩者賤!”
“好了!”昭文帝有種扶額的衝動,“這件事到此為止。”
“過幾日朝會上,朕會當眾冊封你,你可有什麼喜歡的字。”他拿起一卷明黃色的卷軸,翻開,示意她看,那是冊封公主的。
容月掃了一眼,不在意的搖頭,“沒有,你是老大,你說了算!”
“隻要不是什麼翠花二丫上不了台麵的就行!”
“噗呲!”常德公公忍不住笑出聲來。
昭文帝橫過一眼,後者忙收斂了笑,麵無表情的袖手站在一旁。
“容月......”他微微歎了口氣,“你跟朕說話非要句句帶刺嗎?!”
伸出拿點心的手一頓,她放下手,麵無表情的說道,“是你非要認女兒的!”
“那作為父親包容女兒的小脾氣很正常吧!”
“那作為父親,希望女兒乖巧柔順,也很正常吧!”昭文帝眯起眼,語氣有些威嚴。
“做人不能奢求太多!”容月一臉認真的對著他說道,“就好像你希望母慈女孝,但實際母不慈,女也不可能孝!”想了想補充道,“我脾氣不好,心眼小,又愛記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