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梔像是被抽走了魂兒,恍恍惚惚的走回去。
中間還撞到了人,站穩之後,直接越過了他,失魂落魄的回到了位子上,連道歉都忘記了。
不過下一秒,她就被捉住了手腕。
“哎,你怎麼回事?”
寧梔抬頭,竟然看到個熟悉的麵孔。
“裴寒?”
她猛地反應過來,“對、對不起,是我剛剛撞到你了吧......”
不過,他怎麼會在這裏?
裴寒指了指她的臉,“撞到我倒無所謂,我皮糙肉厚,不過,你臉色怎麼這麼蒼白?”
“失了魂一樣,是誰欺負你了?”
誰欺負她了?
寧梔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麼問,自嘲的笑了笑,一個素昧平生的人都能這麼關心她,季寒光和她同床共枕三年,卻能因為寧煙一通電話,直接拋下她走了。
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她搖了搖頭,“我沒事。”
可是很快,管家就捧著一個大盒子過來,“太太,您要的大提琴送過來了,先生呢?”
先生?裴寒挑起眉。
可是看到寧梔淒淒慘慘的神色,又按下了心思。
“你會彈琴?”
寧梔的目光落到這把大提琴上,點了點頭。
季寒光花了一億,為她拍下的大提琴,今天終於送過來了,她特意約在了南國餐廳,想為他演奏一曲,當做是驚喜。
她這雙手,已經有三年沒有碰過琴了,是要鼓起好大的勇氣,才能在心愛的人麵前演奏。
可是,誰能想到,季寒光根本就不稀罕,他被寧煙一個電話就叫走了。
真的很好笑,說好的重新開始,新在哪裏?
她努力抑製住想哭的情緒,對著管家說:“放在這兒吧。”
寧梔已經沒有彈的心思了。
裴寒卻一屁股坐了下來,指了指寧梔的琴。
“你的琴不錯,就這麼放著實在是可惜了。”
“沒有人欣賞的話,演奏又有什麼意義呢。”
“誰說沒有人欣賞,我不就在你麵前麼。”
他說著,自來熟一般的,夾起桌上的食物送入口中。
邊吃著,邊點評。
“這蘑菇濃湯不錯。”
“意麵也還可以,挺符合我的口味。”
“就是牛排有點老了,我不喜歡全熟,我喜歡七分熟的,下次記住了。”
寧梔:“啊......”
裴寒看到她呆呆的樣子,挑了挑眉,“怎麼,我吃你一頓飯就心疼了?”
“我是看著你被鴿了,一個人孤零零的,特意來陪你的。”
他說的也沒錯,南國餐廳都是成雙入對的情侶,寧梔形單影隻的很紮眼。
“說起來,你上次的酒費還沒給呢,飯錢抵酒費,咱們兩清了。”
寧梔眨了眨眼,似乎還真是這麼回事。
而且,她欠裴寒豈止是酒錢啊,並不是一頓飯就能結清的。
她擺了擺手,“沒有心疼,謝謝你的好意。”
裴寒握著叉子的手抵在唇角,偷偷勾起抹弧度,這傻丫頭,還真被他套進去了。
“之前的酒店費用,我現在就給你。”
“不用了。”
“在你的眼裏,我就是這麼缺錢的人?幾百塊而已,不用還了。”
寧梔當然知道,他渾身的奢侈品一線大牌,當然不缺錢了,但是該還的還是一定要還的。
她伸手去拿錢包,可裴寒卻冷不丁的開口,“你如果真的很想還給我的話,不妨拉一首曲子吧。”
“我想聽聽。”
寧梔沒想到他居然提出這樣的要求,直接怔住了。
為裴寒拉一首曲子麼?可這琴,是為了季寒光才搬過來的,心心念念的想演奏給季寒光聽。
而且怕太久沒拉會手生,還偷偷練習了好幾個晚上。
隻是沒想到,男主角竟然丟下她跑了。
也罷,反正她這琴已經拿來了,就當是還裴寒的人情了。
“你想聽什麼呀。”
裴寒勾勾唇角,冷不丁的吐出幾個字,“婚禮進行曲。”
寧梔:“哈?”
她握著琴弦的手一顫,真的沒想到裴寒居然點了這個。
“怎麼了,不行嗎?”
“倒也不是不行......”
主要是這個曲子的寓意,實在是......
她偷偷瞥了一眼裴寒,卻見他已經閉上眼睛,等著欣賞了。
就很坦坦蕩蕩的樣子。
寧梔也隻能點點頭,“就來了。”
說完,琴弦被拉動,悠揚的曲子被演奏出來。
因為是在餐廳裏演奏,寧梔特意降了一個調,增加了舒緩的成分。
不得不說,這首婚禮進行曲還是很能打的,配上餐廳優雅的環境,竟然一點都不突兀,領座很多情侶聽到了,都投過來驚喜的目光。
而裴寒,竟然已經睡著了,歪著腦袋靠在椅子上,傳出均勻的呼吸聲。
寧梔搖搖頭,覺得有些好笑,終於等到這首曲子被演奏完了,裴寒還是沒有醒過來的意思。
這麼累?不知道幹了什麼。
說起來,裴寒於她,還真是個神秘的男人。
滿打滿算,他們第三次見麵。
第一次是在醫院,他假扮醫生行凶,第二次是在酒吧,隻是她喝的爛醉,想不起什麼細節了,第三次就是現在,他這麼自然的坐在原本屬於季寒光的位置上,大快朵頤。
原本給季寒光的驚喜,也變成了他的。
可她還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如何。
寧梔收回了思緒,幹脆不去想了。
看到外麵的天色有點暗,她招手買單,給裴寒留了張紙條,背著大提琴就走出了餐廳。
沒多久,裴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眼角的餘光瞥到寧梔留給他的紙條。
看著上麵的字,直接笑了,“真是個沒良心的丫頭。”
把他一人晾在這裏,自己卻不知道去哪裏逍遙。
他把這份紙條收起來,裝進了口袋裏,起身離去。
外麵陰雲密布,空氣中飄散著細細的雨絲。
裴寒伸手在空中,感受這微微涼意,衣袖很快濕了一片。
雨勢也越發大了起來,轉眼間,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往下砸。
店員看到,趕緊送了把傘過來,“少爺,您要出門嗎?”
裴寒盯著手裏的傘,低聲喃喃,“十三號桌和我一起用餐的那個姑娘,她走的時候帶傘了嗎?”
“好像是沒有。”
“那位姑娘身形單薄,還背著那麼大的提琴,估計要被淋壞了。”
裴寒暗罵一聲“shit!”
隨即撐開了傘,匆匆走進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