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電話時,陸鹿已經拿到了日記,準備離開宿舍。
誰知剛出門就在走廊撞上一個人,手機摔落在地。
“不好意思啊。”陸鹿率先道歉,撿起手機。
被撞的人卻沒吭聲,戴著鴨舌帽遮住臉,低著頭掏出鑰匙打開隔壁宿舍的門。
陸鹿本不以為意,低頭檢查手機的動作一頓,腦海裏突然閃過什麼。
李老師宿舍隔壁是江月的宿舍,可江月是獨居,案發之後警方排查人際關係,分明說的是她在本市再無親屬。
陸鹿驟然轉身,大聲質問:“你是誰!?”
宿舍門已經打開,那人進門的腳步停住,低垂著頭緩慢而詭異的轉過來,浮腫的眼珠透著病態的紅。
視線相接的瞬間,陸鹿心頭一跳,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她扯著嘴角笑了笑:“我是這棟樓的住戶,看您比較眼生,隨口問一句,您別在意,哈哈。”
那人依舊一動不動的盯著她看,陸鹿脊背發涼。
敏銳的探案觸覺告訴她,這人不對勁,可她花拳繡腿的,不敢硬碰。
於是她又往後退了一步,勉強笑道:“那什麼,我還有事兒,就先走了,再見哈。”
話音剛落,她就見那人陡然衝上前來,陸鹿一聲尖叫還沒來得及發出,嘴巴便被一雙散發著惡臭的手捂住了。
手機啪的摔落在地。
“唔唔!!”
雙手雙腳被防水膠布纏緊,血液不暢的麻痹感自綁縛處蔓延開,嘴裏被塞了一塊破布,散發著黴味,熏得陸鹿幹嘔連連,雙眼盈滿水霧。
李安東整個人又瘦又幹,下墜的眼皮罩住了大半眼球,整個人陰鶩而病態。
他壓著嗓子喝道:“住嘴!否則我殺了你!”
陸鹿立刻噤聲,睜大雙眼作出一副示弱驚恐的模樣。
誰知這幅模樣卻無故惹怒了李安東,他暴躁抬手一巴掌甩在陸鹿臉上:“臭婊子!別他媽給我演戲!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哄我?!怎麼?還想再把我送進去一次?做夢!!”
火辣辣的痛感迅速蔓延,耳側嗡鳴作響,他力道很大,陸鹿被打得眼前一黑。
生理性淚水湧上來,朦朧中她隻看見李安東狂躁不安的在大廳四處走動,好似在找什麼東西,邊走邊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語。
“我殺了你,我殺了你!我他媽什麼都沒有了,那就一起死吧!”
終於,他的腳步在茶幾麵前停下,表情癲狂的撿起茶幾上放著的水果刀。
陸鹿驚懼的睜大雙眼,使勁掙紮:“唔唔!!唔!”
李安東表情猙獰的舉刀砍下!陸鹿下意識抬手一擋,尖銳刺骨的疼痛瞬間自小臂傳來,她臉色煞白的倒在一旁。
在李安東再次舉刀砍來時,陸鹿幾乎認命的閉上了眼睛。
下一瞬,大門“哐”地被撞開,緊接著,她聽見一聲槍響,很快手臂的疼痛便將她意識吞沒。
李安東的手被擊中,水果刀應聲落地,刑警一擁而入將他擒住!
“鹿鹿!”
有人動作輕柔的抱起她,冷沉而熟悉的嗓音急切的喊著她的名字。
“哥哥,我疼......”
輕聲呢喃過後,陸鹿便失去意識昏倒在莫林懷裏。
藕色小臂上深可見骨鮮血淋漓的傷口刺得莫林眸色發紅,他抱起陸鹿離開前,抬腳猛地踹向李安東腹部,將他整個人踹飛出去。
“老大!”楊陽一臉震驚!
他從沒見過冷靜得好似沒有人類感情的莫林發這麼大的火,趕緊讓人把李安東帶走,然後追下去開車將陸鹿送往最近的醫院。
莫林的情緒前所未有的不穩定,楊陽不敢讓他開車,生怕他把警車開成坦克,到時候真是不知道怎麼收場。
......
陸鹿睜眼看見一片雪白,迷糊中手臂傳來的刺痛感提醒著她昏迷前發生的事情。
她緩了好一會兒,腦子才逐漸清醒過來,轉頭一看,發現莫林正趴在床邊睡著了,冷沉的氣質在睡著後柔和了許多,高挺的鼻梁上氳著黑色睫毛虛影,眼底有淡淡的烏青。
肯定是辦案熬夜熬得,陸鹿下意識想,隨即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在關心他!
她不太自然的輕咳一聲,便將淺眠的莫林吵醒了。
他揉著眉心抬頭,一愣:“什麼時候醒的?有哪裏痛嗎?要不要喊醫生過來?”
一連串發問,陸鹿秀眉微蹙,很輕的搖了搖頭。
似乎終於意識到自己過於緊張,莫林抿了抿唇,又問:“那要不要喝水?”
陸鹿點頭。
莫林身材高大,彎腰在小茶幾上倒水的樣子笨拙而可愛,陸鹿沒忍住笑了一聲。
蒼白的笑容落入莫林眼底,染得他向來清冷的眸子也帶上了笑。
他在杯裏放了一次性吸管,遞過去,隨口問:“笑什麼?”
陸鹿瞬間回神,倔強的接過杯子,搖頭:“你聽錯了,謝謝你照顧我,我自己可以的,你先回去工作吧。”
一點也不婉轉的逐客令,尷尬沉悶的氣氛蔓延開來。
莫林沉默的站了幾秒,轉身出去前留下一句:“我讓楊陽來照顧你。”
不多時,楊陽拎著果籃推門進來。
楊陽在床邊坐下:“你差點沒把我們嚇死啊,小鹿法醫。”
“我也沒想到自己歐皇附體,隨隨便便能把凶手碰上。”陸鹿哭笑不得:“案子怎麼樣了?”
“證據確鑿,移送檢察員準備走起訴流程了。”楊陽給她洗了個蘋果,順便把案情交代了一下。
李安東被捕後,精神狀態瀕臨奔潰,審訊剛開始就自己把事情全部招供。
他和江月一樣,都是研究生,大學期間還發表了不少學術論文,但當年他是靠著欺騙盜取江月的研究成果,站上了學術頂峰的位置,利欲熏心之下開始做出違法犯罪的行為。
江月逐漸認清了他的真麵目,一怒之下將他送入監獄。
他出獄後,發現江月成為了大學教授,名利雙收,而自己卻被她害得身敗名裂,於是懷恨在心,就借著舊樓爆破策劃了一場謀殺。
陸鹿聽完,沉默半晌,才惋惜的歎了一聲。
楊陽邊削蘋果邊覷她:“小鹿法醫啊,我就八卦一下,你跟我們老大到底什麼仇什麼怨啊?”
陸鹿一怔,嘟囔:“你去問他啊。”
“我不用問他,我都能看出來,我老大對你是一點意見沒有,你昏迷一天一夜,他在局裏忙完馬不停蹄趕來守著你,累得黑眼圈都掉地上了!”楊陽有理有據:“綜上,是你單方麵對他有意見。”
陸鹿急了,雙眼一瞪:“他一個殺人凶手,還不許我有意見了?!”
楊陽險些削到手,震驚:“你說什麼?!”
“看吧,說了你也不信。”陸鹿委屈扭頭。
楊陽神色複雜:“不是,你要讓我信也得說點我能信的啊,你說他騙財騙色我都能信,殺人這誰能信啊?!”
陸鹿突然激動,眼眶發紅:“他一向會演戲!把你們全都騙過去了!就像當年的我一樣,被騙得團團轉!”
她激動得舉起了手,楊陽生怕她傷口崩了,趕緊安撫她。
直到下午,陸鹿閨蜜趕來照顧她,楊陽才揣著一肚子疑惑離開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