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翌日，兩處汽油檢測對比結果顯示，成分一模一樣。

警方立馬出逮捕令，把男學生帶回市局協助調查。

陸鹿送完報告，準備走的時候，又拉住楊陽問了一句：“死者家裏有什麼發現嗎？”

“沒有，都是獨居的普通裝修，沒什麼特別的。”楊陽翻了兩下文件夾，又說：“因為死者住的是教師宿舍，有老師投訴出入不方便，所以今天我們的人就都撤回來了。”

陸鹿輕聲問：“那死者家屬來了嗎？”

楊陽惋惜的歎了一聲：“沒有家屬了，父母早逝，離異無後，看看後麵能不能聯係上她前夫吧。”

聞言，陸鹿白嫩小臉上掛滿酸楚憐憫，盡管身為法醫，見慣死亡，可她還是時常為死者感到難過。

正想著，手機突然響了，是大學李老師來電。

陸鹿接起，語氣盡量輕鬆的打招呼：“喂，老師好呀！”

“鹿啊，你今天有空來一趟學校嗎？”李老師聲音疲憊滄桑。

陸鹿趕忙應答：“當然可以，老師有什麼事嗎？”

“今天我幫江月整理遺物，發現了一本日記，想起她跟我提過年輕時候的事。”李老師輕聲回憶：“那會兒她意氣風發，在科研方麵小有成就，但是識人不清，遇上個渣男，好像騙了她的科研成果，最後被她送進監獄了，聽說她離婚也跟這事兒有關係，我想日記可能會對破案有幫助，你方便就來拿一趟。”

陸鹿聞言雙眼一亮，也不管老師能不能看見，連連點頭：“好的好的，老師，我馬上過去！”

“哎，我放我宿舍裏，一會兒我還有課，把鑰匙留在門衛那給你，你到了自己上去拿就行。”李老師交代著就掛了電話。

在一邊整理資料的楊陽見她突然一掃沮喪，精力滿滿的樣子，問道：“怎麼了？接個電話就突然有勁兒了？”

陸鹿飛快的把老師的發現說了一遍，丟下一句：“我快去快回！”便急匆匆的跑出門去。

像頭撒歡梅花鹿似的與門外走來的莫林擦肩而過，還不忘回頭瞪他一眼。

莫林已經對她曠日持久的惱恨習以為常了，沒什麼情緒的看向楊陽，問：“她又怎麼了？”

楊陽又把陸鹿說的話轉述了一遍，莫林沒什麼意見的點了點頭。

警方已經把江月宿舍排查了好幾遍，有價值的東西都作為證物拿了回來，而且校門口也有便衣巡邏，按理說沒什麼危險。

於是倆人不再糾結這個問題，進入審訊室提審林旭，他是個小視頻網紅。

“大家都喜歡看這種刺激的視頻，可這世上哪有鬼啊。”林旭神情沮喪：“為了點擊率，我隻能去一些廢舊建築拍視頻裝神弄鬼啊，我去過很多舊樓，誰知道那天那麼倒黴，居然真的碰上了......”

“所以你那天確實去過舊樓？”莫林抱胸而立，居高臨下的俯視他，下垂的眼瞼流出厲色。

林旭一顫，不敢再隱瞞：“是，我是過去了！可是我沒有殺人，真的不是我，我去的時候那個人早就死了！都臭了！我嚇了一跳，摔了一跤，相機都摔壞了，不過裏麵的錄像我還有保存的，我可以給你看的！”

莫林輕抬下巴，示意楊陽去把錄像調出來，又轉向林旭問：“然後你就走了？”

“對啊，哪還敢留在那裏啊。”林旭當時嚇得屁滾尿流，慌不擇路就跑了。

後麵怕被人秋後算賬，誣賴他殺人，才不敢說，連視頻都沒再發。

根據林旭錄像機拍到的無剪輯內容，確實顯示在他到之前，江月就已經死了，目測屍身腐爛程度，已經死了一段時間，而且從視頻拍攝角度可以看到，屍身在他抵達之前已經被淋了汽油。

至此，林旭嫌疑基本解除。

從審訊室出來，莫林問：“清潔工的出行記錄有了嗎？”

楊陽還沒開口，另一位警員神色匆忙的跑了過來：“老大！江月前夫那裏查出問題了！你來看！”

莫林濃眉微蹙，快步過去接過檔案，他邊看，警員邊快速口述：“她前夫叫李安東，名校博導，但後來被實名舉報他學術造假，而且借著博導名頭騙財騙色，最後以經濟詐騙罪被捕入獄18個月，半年前剛剛刑滿釋放！”

翻閱卷宗的指尖一頓，莫林神色凝重起來：“舉報人是江月？”

“對！是江月親手把他送進去的！當時那事兒鬧得挺大，江月還舉證他家暴，訴訟離婚。”警員補充道。

李安東一夜之間身敗名裂，殺人動機非常充分。

莫林神色冷凝，視線掃過卷宗裏的照片，眸色一變：“等等！去把監控拍到的那個清潔工的照片拿來！”

楊陽趕緊調出圖片記錄，一對比發現那名請假回老家的清潔工就是李安東！

“他撒謊，根本沒有所謂的回老家！”莫林厲聲道：“立刻申請逮捕令，搜捕李安東！”

“是！”

他往外走的腳步一頓，好似突然想起什麼，伸手扣住楊陽肩膀，問：“剛才陸鹿說要去哪裏？”

莫林不自覺地加重手勁，楊陽疼得齜牙咧嘴：“她說去她大學導師宿舍拿江月的日記。”

“宿舍號有沒有說？！”

“聽說李導師跟江月是好朋友，宿舍就在......”楊陽說著，臉色煞白：“隔壁！”

莫林猛吸一口氣，前年不變的寒冰臉好似裂開一條縫，露出一絲絕不可能在他臉上出現的稱為驚慌的神色。

下一秒，他便徑直衝出了市局，邊衝邊拿著手機撥打電話，楊陽趕緊跟了出去。

“你好，你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

接連撥了兩通電話，都顯示無法接通，莫林臉色陰沉，黑如鍋底。

他被陸鹿拉黑了。

“你給她打！”莫林一腳油門踩下，警車呼嘯著衝出市局。

推背感襲來，楊陽捏緊安全帶撥出電話，開啟外放。

兩秒後，那邊接起，陸鹿輕快軟綿的嗓音傳來：“楊陽哥，你找我有事？”

莫林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更黑了，楊陽趕緊問：“小鹿法醫，你現在在哪？”

陸鹿乖巧應答：“我在老師宿舍門口呢，怎麼了？”

楊陽還沒開口，莫林急切的聲音斜插進來：“你現在立刻離開那裏！馬上到校門口保安亭找便衣警察，等著我們過去！”

“怎麼是你？！”陸鹿本想掛掉電話，卻聽出他嗓音裏不同尋常的急切，於是問：“發生什麼事了？”

楊陽趕緊接嘴：“沒事沒事，小鹿法醫乖乖聽話，先去保安亭......”

他話音未落，電話那頭傳來一聲鈍響，緊接著電話被掛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