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從頭上拔了簪子鑽破她的手指,取了血喂給時老太太。
她甚至都掙紮不了,眼看著血越流越多,統統進了時老太太的口中。
喝了時飛煙的血,時老太太臉色好轉了不少。
幾個大漢這才放開了時飛煙,她趴在地上,手指還在往外湧血。
秦素和禮親王忙著去關心時老太太,根本沒功夫管她。
她也不指望這兩人,等緩了勁便起身從袖口掏帕子,給自己止了血。
“老太太感覺怎麼樣?”
“好點了嗎?”
時飛煙在一聲聲關切中拖著虛浮的步子回了馬車。
見她臉色蒼白,時嫣然掩嘴偷笑:“姐姐你沒事吧,看著臉色可不太好呢。”
時飛煙沒精力再和她拌嘴,直接坐下閉眼休息。
後麵時嫣然還喋喋不休說了些什麼,不過她沒聽清,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馬車已經到了時府門口。
時嫣然沒那麼好心把她叫醒,還是車夫見她遲遲不下車,這才進去把她叫醒。
時飛煙看了看手帕下的指頭,血已經被她用內息止住了。
就是傷口那個大洞十分醒目,秦素真是下了狠手啊。
她拖著步子回到院子,這才發現傷口又開始滴血了。
她身體越虛弱,內力就越弱,所以用內息隻能一時止住血,內息耗光就又開始流血了。
捂著傷口,她翻出繃帶潦草地包紮了一下。
在梳妝台的暗格裏麵,她藏了好幾包藥粉,都是這幾個月和聞言待在院子裏時她偷偷研製的。
趁著夜深人靜,她揣了一包在袖子裏,便出門往時老太太的房裏去。
時老太太有個小廚房,她平常喝的藥都是在小廚房煎的,每晚藥罐都會放好第二日要煎的藥材。
這也是前一世她放血來的次數多了發現的。
她溜到小廚房輕車熟路地找到了時老太太的藥罐,把藥粉倒下去,用筷子攪了攪。
做完這一切,時飛煙兜小路回去,夜深人靜,這路顯得有些陰森,隻有些月光照著路。
她加快了腳步,總覺得有人在身後跟著她。
“走這麼快幹什麼?”她的手突然被人抓住,那人的語氣有些著急。
她回頭一看,竟然是宣凜。
不用說,肯定是和那天晚上一樣偷偷進的時府,所以才走小路。
他怎麼做到深更半夜出現在人家家裏,還問人怎麼走這麼快的。
不過今晚她實在沒有力氣質問他怎麼會在這,他來時府幹什麼,更不想和他糾纏。
“宣大人。”她福身行了禮,規規矩矩的挑不出錯處。
行完禮,她低著頭從他身旁走過。
“時飛煙。”他果真喊了她,在銀針落地都聽得格外清晰的深夜,這一聲屬實是把她嚇了一跳。
於是她走得更快了,想假裝沒聽到。
看她腳步越走越快,宣凜抬步跟了上去,以為她還在為剛剛宮裏的事生他的氣。
“時飛煙。”他在背後又喊了一聲。
她仍然沒有停下腳步,搖搖晃晃地推開了小柴房的門。
當著宣凜的麵準備把門關上,隻是還沒關全,他就伸手抵住了。
“你是不是還在生氣?”
時飛煙無力地搖了搖頭:“沒有,宣大人我要休息了,您請回吧。”
她用力地想把門合上,他也更加用力把門抵住:“那你說,為什麼不理我?”
她看著他,無言。
他幹脆用力一推把門打開。
“你是不是有病啊!”
時飛煙跌坐在椅子上,眼帶腥紅朝他吼。
宣凜被吼得愣住了,她今天這是吃了火藥了?
借著門外透進來的月光,他這才看到她臉色異常的慘白。
時飛煙這一吼把自己也給整得頭暈目眩,她按著額頭用力晃了晃,還是覺得暈。
宣凜也看到了,她手上鬆鬆散散纏著的繃帶。
他一著急便上手抓了她的手腕來查看:“你受傷了?”
時飛煙想把手抽回來,奈何力氣不足掙脫不了。
她把臉轉向另一邊,語氣並不好:“不關你的事。”
“什麼叫不關我的事,問你你就說。”他不依不饒地追問。
“你先放開。”她冷著臉看著他那隻抓住她的手。
宣凜思考了幾秒,這才放手。
她揉了揉被抓紅的手腕,又轉頭給自己和他倒了杯茶。
“坐吧。”她的聲音聽著還是有氣無力。
宣凜一掀袍子,豪爽地坐到了她對麵,沒有耐心地喝了一口茶:“可以說了吧。”
“也沒什麼特別的。”她晃了晃手中的茶杯,眼神遊離:“禮親王把我從鄉下尋回來,不是因為我是時府的大小姐,是因為時老太太病了,要嫡親孫女的心頭血作藥。”
“今天晚上從宮裏回來的路上,她又發病了。”
她頓了頓,像是說得有些累了,眼皮也跟著垂下半截,這才繼續說道:“秦素便抓著我放血給時老太太,前些天放了血還沒完全調養好,所以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這樣。”
她仰頭把茶水一飲而盡:“說完了,你可以走了。”
她靜默地看著他,眼中看不出情緒,很平靜,平靜到她剛剛仿佛說的是今天吃的什麼,天氣怎麼樣一樣平常。
宣凜卻聽得心頭顫了幾回,手背的青筋也隨之暴起。
“時家的人…竟這麼對你?”他有些不敢相信,他認識的時飛煙,從來不是一個會輕易曲服於他人的人,從來不是會讓自己受委屈的人。
時飛煙不可否置地笑了笑,好像已經習慣了。
“你以為呢,你以為我進時府是懷著什麼目的,帶著什麼任務?”
宣凜自慚地低了低頭,他甚至懷疑過時飛煙進是帶著目的,想方設法進的時府。
沒想到,根本就是禮親王為了救時老太太而把她抓過來的。
“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他認真地看著她。
“幫?哼…”她嘲諷地勾了勾嘴角:“怎麼幫?你是有權有勢沒錯,但這種事你要怎麼幫?把禮親王告進官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