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聲吸引過來的人都是看戲的,沒一個下水救人。
就在時嫣然的腦袋第八次沒進水中後,一男子躍進了水中。
時嫣然的位置離岸邊並不遠,所以那男子不多時就將她撈了上來。
渾身濕噠噠的時嫣然還處在驚嚇中沒回過神來,手還緊緊攥著那男子的衣袖。
“姑娘,你沒事吧?”
時嫣然眨了眨含著霧氣的雙眸,像是回了神,連忙往後退了幾步,朝那男子福了福身。
“多謝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待回到府上,定讓父親給公子送去好禮相謝。”
那男子揮了揮手:“不必多禮,本王是當朝六皇子,遇到這種事自然是要出手相救的。”
聽到“六皇子”這三個字,時嫣然眼睛都亮了,連忙跪下給他行了大禮。
“民女時嫣然參見六皇子,方才多虧六皇子出手相救。”
李謹章將她扶了起來:“我看姑娘是一個人,不如到本王府上換身幹淨的衣裳,本王再差人送姑娘回去,別讓令尊擔心才好。”
時嫣然往時飛煙的方向看了一眼,見她沒有動作,便福了福身:“如此,那就麻煩六皇子了。”
“凜兄,你說,那時飛煙,是不是故意的?”
喻安托著腮支在護欄上,剛剛那邊發生的事情,他可是在橋上看得清清楚楚。
六皇子向來和他們是不同陣營,他們前陣子的事黃了和禮親王府又有關,很難不把人往壞的方向想。
宣凜負手看著蹲在河邊認認真真許願的時飛煙,心裏起了懷疑。
這女人,跟著他進京,又成了禮親王府的大小姐,莫非是什麼人暗中把她安排進去的?
不能排除送她進去的人,是六皇子那邊的。
“今天晚上一探便知。”宣凜冷聲道。
喻安歎了口氣,若是這時飛煙真有什麼,那他的宣大人可怎麼辦才好哦。
花燈隨著水波飄到中央,時飛煙也真誠地閉眼,雙手合十,許下“平安順遂,成功複仇”的願望。
上京的花燈節她還沒有認真地感受過,便趁著這次機會逛了個遍。
時嫣然在六皇子府中換了幹淨衣裳,便被人送回了時府。
“六皇子,方才多謝您伸出援手,救了嫣兒一命。”
時嫣然盈盈一笑,大家閨秀的姿態就出來了,和剛剛落水狼狽的模樣判若兩人。
李謹章盯著她那張沉魚落雁的臉蛋,也不自覺地笑了笑:“區區小事,何足掛齒,你沒事就好。”
“夜深了,六皇子請回吧。”她福了福身。
等她再抬頭時,六皇子已經走遠了。
正巧秦素和禮親王從宮中回來,秦素見到時嫣然先是一驚,然後擔心地問:“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飛煙那丫頭呢?”
不會是計劃沒成功吧。
時嫣然掩下剛剛和李謹章交談的喜悅,咬了咬嘴唇:“爹,娘,你們可要替嫣兒作主啊!”
說著眼淚簌簌落了下來。
秦素還沒見過時嫣然這麼失態的樣子,禮親王也被嚇了一跳,連忙拉過她詢問:“怎麼了嫣兒?誰欺負你了?說出來,爹好好教訓教訓他!”
時嫣嫣淚眼婆娑,又慌張地搖了搖頭:“不行!爹爹,姐姐不是故意推我落水的,您別懲罰她。”
秦素大怒:“什麼,是時飛煙將你推下水了?你有沒有受傷?”
她搖了搖頭:“我沒事,是六皇子救了我,還把我帶回府上換了新衣裳,才將我送了回來。”
秦素指甲幾乎要掐進了肉裏,這時飛煙竟敢這麼對她女兒!
“老爺,您一定要替嫣兒做主啊,要不是六皇子心慈救了嫣兒,說不定…說不定我們就見不到嫣兒了!”秦素的眼淚也一顆一顆地掉。
時嫣然撲到她懷裏,母女倆抱在一起,哭得要死要活。
禮親王氣得摔了好幾個杯子,發狠話要好好懲罰時飛煙。
時飛煙這時逛完花街往家裏走,還不知道府上發生的事。
府裏安靜得出奇,可能是因為下人都去過花燈節了。
中堂還亮堂著,裏麵站了三個人。
時飛煙站住腳步定睛看了一眼,不正是她的好父母和時嫣然嗎?
秦素一眼就瞧見了時飛煙,指著她怒斥:“時飛煙,你過來!”
她心裏暗暗吐槽一番,又怎麼了?
走近一看,那時飛煙在秦素懷裏哭成了淚人。
秦素臉上淚痕未幹,再加上禮親王那能吃人的神情,大概明白了個幾分。
“怎麼了?”
聽到這話,秦素怒氣更甚:“你還有臉問!你把我的嫣兒害成什麼樣了!”
時飛煙無所謂地掃過時嫣然:“害成什麼樣了,她不是好端端地站在這兒嗎?”
時嫣然一時語塞,連哭聲都止住了。
秦素把目光投到禮親王身上:“老爺,你看她。”
禮親王本來就已經很生氣了,再加上時飛煙這桀驁不馴的姿態,更是火上澆油。
“你自己做過什麼,自己心裏清楚!將親姐妹推下水,心腸惡毒,情形惡劣,應按家規處置!”
“賞五十大板,再閉門思過一個月!”
時飛煙看向時嫣然,好一個“將親姐妹推下水”。
她可沒動手,是她自己膽子小。
“我沒有推她,是她自己嚇到掉進去的。”
秦素急紅了眼:“不是你推她,難道是她自己掉下去的嗎?用自己的生命作保證來陷害你嗎?要不是六皇子,我們嫣兒今天就要被你害死了!”
“是不是你嫉妒嫣兒得我們寵愛,所以想把她殺害了,自己好成為時府大小姐!”
“這話就說得沒由來了。”時飛煙斜了一眼秦素:“暫且不說我沒推她,我本來就是時家大小姐,為什麼要把她殺害了,我才能成為時府大小姐?”
“還是說在您看來,時嫣然才是大小姐,做為王妃親女兒的我就不配了?”
秦素急了,連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總之,無論怎麼樣,終究是你害嫣兒落水的,家有家規,該罰的無論是大小姐還是小丫鬟,一律不容忍!”
禮親王大義凜然,叫人抬來打板子的工具。
時飛煙不慌反笑:“既然家有家規,那時嫣然深夜隨陌生男人回家,有損王府聲譽,是不是也該罰?”
時嫣然擦了擦眼淚,委屈說道:“是六皇子好心救了我,怎能和你說的相提並論!”
“性質是一樣的,要是罰我,那你也得跟著一起,不然到時候傳出去禮親王賞罰不一,私心偏袒郡主可就不好了。”
禮親王不敢冒這個險,隻得擺了擺手,就當此事沒發生,各退一步。
秦素還想說點什麼,禮親王卻甩甩袖子走人了。
時飛煙也抬腳往小柴房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有人跟著她,但一回頭又沒人,或許是她想多了吧。
木門吱呀吱呀地響起,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刺耳。
時飛煙點了燈,這才察覺氣氛不對。
她不經意地坐到了梳妝台麵前,看似是在找東西,實則從抽屜裏拿出了藏的匕首握在手裏,以防萬一。
正當她準備起身查看一番,嘴巴就從背後被人捂住了。
“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