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雋站在床邊看著江其姝施針,十四五歲的少女,眉眼已然帶了些嫵媚,認真的時候兩片紅唇輕輕抿著,蔥白的指尖捏著銀針利索的刺進穴位。
他倒不知她什麼時候精通醫術了。
今日她若是救了祖母,就算她真是那邊派來的人,他也會饒她一命。
但是,若是這隻是她自導自演為博取他信任的一場戲,他定然要了她的命。
眉眼裏戾氣環繞,敢拿他祖母下手,不管是誰,他都不會放過。
在郎中施了幾針的時候,老夫人的呼吸就已經平複了些,現下江其姝又施了幾針,老夫人麵色已經如常,呼吸也平緩下來。
銀針取下後,老夫人已經閉著眼睡著了。
年紀大了,遭不得罪,這一場病發下來,對於老夫人來說莫過於脫層皮。
江其姝站起來揉了揉腰,對著容雋勾了勾手示意他外麵說。
兩人出了房門,劉嬤嬤和一眾丫鬟在看到郎中被林常拎出來的時候眼淚都急出來了。
聽林常說小娘子在裏麵給老夫人施針,劉嬤嬤是不敢相信的,林常把郎中交給人看著,帶著容雋的腰牌直接進宮去請太醫了。
這自然是容雋吩咐下來的。
兩人出來時,劉嬤嬤還在對天祈禱,保佑她主子沒事。
郎中麵如死灰,趴在地上不知死活。
容雋直視著江其姝,“說說看你剛剛為何踢他。”
剛剛是情況緊急來不及思考別的,眼下事情解決了,再麵對容雋這張臉,江其姝有些不能呼吸。
盡管腦子裏對原主的蠢已經有了一定了解,但她現在依舊想要罵罵原主,放著如此英俊的相爺不要,跑去跟個窮酸秀才私奔,她到底鬧哪樣?
原主的記憶裏對於容雋的長相其實並不太清晰,更多的是原主對於容雋的恐懼感。
要說也是倒黴,原主本來對於經常冷著一張臉的容雋就有些恐懼,後來思念爹娘一個人躲在後院假山後麵哭,哭的盡興了就四處逛逛,結果逛著逛著就逛進了暗牢裏。
這暗牢是容雋用來關押一些細作的地方,自然血腥味極重。
而原主進去的時候容雋正靠坐在桌上,含著笑懶洋洋的對著犯人用刑,長鞭一甩帶下來幾塊活生生的血肉。
原主一個弱女子哪見過這般陣仗,生生嚇得昏了過去,再醒來以後就處處躲著容雋了。
每次見到他就瑟瑟發抖,頭都不敢抬更別提仔細看看他的臉了。
可她怕,江其姝並不怕,盯著容雋的臉看了半晌,視線在他眼角那顆淚痣上停留了一會,才將剛剛自己看到的對著容雋重複了一遍。
並且著重強調了那個穴位的重要性。
容雋如同看死人一樣看著瑟瑟發抖的郎中,朝著手下使了個眼色,手下立馬拎著郎中進了暗牢。
劉嬤嬤幼年就跟了老夫人,在這深宮內院浸淫了多年,如今聽了江其姝的話還有什麼不懂得,一時間氣的兩眼發紅,“我就說老夫人的哮喘都好些年不曾發作了,怎會這一發作就如此厲害,原是有人想要了我們老夫人的命,哪個醃臢玩意,叫老奴知道,非要扒了她的皮!”
容雋自小是在祖母眼前長大的,與劉嬤嬤感情深厚,聞言立即安撫道:“嬤嬤放心,害祖母的人,一個都跑不了。”
話音未落,眼神先從江其姝臉上掃過。
江其姝嗬嗬一笑,她一個救人的不但得不到感激,如今還被懷疑。
確實,她通醫術這件事有些漏洞百出。
她也隻是穿來之後躺在床上無聊,才讓碧玉尋了醫書來看,原主以前可不曾看過什麼醫書,就算是看也都是看的情啊,愛啊的話本子。
這事一問碧玉她鐵定穿幫。
但她其實也沒什麼好慌的,一來她這個身子確實是江其姝本人的,二來她也未曾謀害老夫人,反之她還救了老夫人。
雖說這丞相大人心狠手辣,但總不至於是非不分吧。
她抬眼與容雋對視,毫不露怯,微微一笑。
容雋眼神晦暗莫名,慢悠悠的移開了視線。
聽說老夫人犯了病,另外兩房的老爺夫人都過來了,一同來的還有幾個小輩。
容雋的父親是家中嫡子,餘下還有兩位庶子。
二爺容銘膝下有二子,大兒子容祁喜武,性子敦厚,如今已入了軍營。
二兒子容瀝如今才五六歲,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牽著母親的手一臉擔憂的看著老夫人的房間。
三爺容毅膝下一子容珺,性格溫和,身子有些偏弱,喜好詩文,是當今太子的陪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