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蘺不管慕雲揚怎麼想,隻想著快點帶他離開,這要是再待下去,這屋子的房頂怕是要因為那壓抑的氣氛撐爆了。
慕雲揚看著沈江蘺拉著他的手,那隻手小小的,軟軟的,緊緊的攥著他。
沈江蘺一口氣將人拉到前廳旁邊的花園,才甩開了他的手。
“王爺既然不想好好相處,就不要隨意來這裏添堵,你大可不必跟著我回來遭這份罪。”
沈江蘺深吸一口氣,似乎是剛剛壓抑太久,好不容易能呼吸點新鮮的氧氣。
慕雲揚始終一言不發,看著她在他麵前像小刺蝟一樣,豎起了全身的刺。
“你們一家人拿我當什麼?”慕雲揚的聲音冷的像那屋簷上的冰棱,直戳進了沈江蘺的心。
沈江蘺身形一晃,她似乎從他的眼底看見了一抹受傷?
“本來,我們也說好,互不相幹,是王爺主動要來。”
慕雲揚收起所有的情緒,冷眼看著這個滿嘴與他撇清關係的女人。
“不知是誰與我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王爺,戲演到這裏已經結束,你可以走了。”
他既然進了門,明麵上該做的都做了,也能跟上頭交差了。
慕雲揚劍眉一挑,朝著她逼近了幾步。
“王妃當真覺得我是個好拿捏的?想起來就捏捏,不想用了就隨手一扔?”
沈江蘺被他逼的倒退了幾步,這男人還真是陰晴不定,不好‘拿捏’。
“我,我也是怕你在這裏受委屈,你也,你也看到了,我家二哥他生性魯莽,我怕他欺負你。”
她已經被他逼的退到了牆根,她小手緊握,心怦怦亂跳,他不會又要對她動粗吧!
慕雲揚後退了一步,不想看到那楚楚可憐,一副柔弱又倔強的臉。
讓他覺得自己在欺負弱小。
“王妃小瞧我了。”
沈江蘺心裏鬆了一口氣。
這人怎麼回事,讓他走又不走,非要留在這裏互虐。
簡直是個變態。
“本王,餓了。”
慕雲揚抬腿就朝著前廳走去。
沈江蘺深深的懷疑,他今天來這裏,就是為了拱火氣人。
兩人先後進了屋,桌上已經擺滿了飯菜,就等著他們回來呢。
沈玉堂見人,步履蹣跚著走到桌前,“餓壞了吧,快點坐。”
沈君玄板著臉,極不情願的看了一眼沈江蘺。
見慕雲揚坐下後,立刻夾了一個雞腿給她。
“看看瘦的你,快吃點雞腿補補。”
沈君柏也把跟前紅燒魚的眼睛挖了出來,放到了沈江蘺的碗裏。
“你最愛吃的魚眼,快吃。”
曲錦眠也悄悄地夾起一塊紅燒肉遞了過去。
沈江蘺心間的溫暖,蔓延至全身,驅散了剛剛在外麵被寒風侵蝕的冷意。
“大哥,大嫂,二哥,你們也吃。”
沈玉堂看著這孩子們,相親相愛,臉上爬滿了笑意。
他夾起另一個雞腿,放到了慕雲揚的碗裏。
桌上其樂融融的氣氛,瞬間降到冰點。
“女婿也多吃一些,在外征戰,更得注意身子。”
沈玉堂慈祥又有些氣虛的聲音,就像一道猝不及防的靜電,觸動了慕雲揚的心。
啪的一下,有些疼,有些癢,還有些陌生。
他正要把碗裏的雞腿夾回去,筷子還沒拿起,沈江蘺一下就把那隻雞腿給搶了過來。
“父親,他不愛吃雞,你把那個魚的另一隻眼睛給他,吃那個長腦子,還明目。”
沈江蘺說著把夾住的雞腿給了她旁邊大嫂。
她這個大嫂,是個典型的名門淑女,嬌滴滴的不愛說話,以至於經常會忽略了她。
大哥沈君柏也是個文縐縐的人,二人媒妁之言,婚後卻相敬如賓,也算是過了幾天幸福美滿的日子。
曲錦眠身子嬌弱,前世剛剛懷孕,大哥就出了事,整日憂心,夜不能寐,最後孩子也沒保住,人也跟著垮了。
沈江蘺看著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大嫂比她還瘦弱幾分。
決定好好給她調養一下身子,別到時候孩子坐不住,再出什麼意外。
慕雲揚眼看著自己碗裏的大雞腿,換成了一顆死魚眼,眉頭緊皺,拿起的筷子,又緩緩的放下了。
沈江蘺悶頭啃著雞腿,一抬頭發現麵前的小碗已經堆成了小山。
“王爺,怎麼不吃?是不是這飯菜不合胃口?”
沈江蘺找了幾個素菜,放到了他的麵前,在他耳邊輕說:“吃兩口吧,時間還長著呢。”
慕雲揚其實與這一家子極不相容,他們有說有笑,對彼此關懷備至,而他從小到大,都未收到過這種親情。
他吃著這飯菜味如嚼蠟,是自己來找虐的嗎?這溫情的畫麵,在他麵前這麼陌生,這麼不真實,原來人間,還能有這種溫暖?
沈江蘺見他沒滋沒味的吃了幾口,心裏也算舒了一口氣。
她暗中觀察著沈玉堂的飲食,素菜一口不吃,專撿著那大葷之肉下筷。
她暗自記下他的飲食喜好。
沈江蘺的母親在她和沈君玄三歲的時候去世的。
具體什麼病症,沈江蘺不知,隻是這麼多年,作為當朝宰相,沒有再續弦,在這個時代單單這點,就讓沈江蘺由衷的敬佩。
一頓飯吃的還算和睦,大家對慕雲揚都還算客氣。
沈玉堂身體弱,午飯後定是要去午休一會兒才行。
沈江蘺不放心的看了慕雲揚一眼,眼下顧不得許多,先解決父親的病症要緊。
“我送父親休息,馬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