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知遲遲沒有出來,寧昌鴻在病房外越想越不對勁。
就在他眼神一狠打算帶人闖進去的時候,病房的門吱呀開了。
“三叔,久等了。我收拾好了,進來吧。”桑知靠著門邊,姿態勾人地撩了下頭發,故意露出她在脖子掐出的幾片小紅點。
寧昌鴻的鼻間發出道冷哼,徑自地越過桑知踏進病房。
寬敞明亮的病房,寧聞演抿著薄唇,麵無表情地坐在病床上,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
“寧聞演。”寧昌鴻收回打量的視線,懶得多費口舌,開門見山地道:“我們在外麵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吧,對董事會的決議,你有什麼異議,現在可以提出來,當然采不采納,就是我們的事了。”
寧聞演同樣看著寧昌鴻,桃花眼沉沉的,令人捉摸不透。
病房靜到呼吸聲都可以聽見。
李司忐忑到了極點。
狀若不在意的桑知,搭在扶椅的手指也不由自主地收緊了點。
“我不同意。”寧聞演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開了口,低沉的聲線平穩、疏冷,像無形之中在人的肩膀壓下一座山。
李司的眼睛迸發出光亮。
就是這樣。
寧昌鴻早有所料,不屑一顧地道:“你不同意也得同意,這是經過我們董事會投票決議的事情,你還不知道吧,你信任的幾個董事已經倒向我們了,現在你是光杆司令,孤立無援。”
李司焦急地要搶過話語權,被桑知遞了個眼色,阻攔下。
隻聽寧聞演不緊不慢地道:“董事會代表的究竟是公司,還是代表寧家,還是代表你自己?”
寧昌鴻的臉色陡然陰沉:“你什麼意思?”
寧聞演淡淡地道:“現在的寧氏科技早就不是當初老爺子在時,隻手遮天的寧氏科技了。除去社會占比的百分之三十,和其他董事占比的百分之十九,寧家占比百分之五十一,其中有百分之二十在我手裏。”
寧昌鴻陡然意識到寧聞演的話外音。
那群董事能反水寧聞演,就同樣能反水他們。
隻要寧聞演向外拋出百分之二的股份,寧氏對集團的壟斷局麵就會分崩離析。
而寧聞演仍然是股份占比最多的個人股東。
“魚死網破。”寧聞演麵不改色地吐出這麼一句。
寧昌鴻差點心臟病發,萬萬沒想到寧聞演竟然想將寧家苦心經營的寧氏科技拱手讓人。
“你......你......”寧昌鴻抖索著手,半天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他帶來的董事代表甚至沒有發揮的餘地,最後將他扶出了病房。
“老板!”李司不再克製,激動地衝到寧聞演的床邊:“你都想起來了?”
寧聞演的目光越過他,眼巴巴地望向懶懶地坐在陪護椅的桑知:“知知,我都說完了。”
天才的特點就是記憶力超群。
能夠完美的複述,他的所見所聞。
寧家股份縮水的主要原因就是寧父當年爭權和另外兩家鬥得兩敗俱傷。
現在場景重現,他們又一次被寧聞演拿捏。
“不錯,阿演真棒。”桑知不吝讚美的誇了寧聞演一句。
寧聞演的眼睛瞬間亮晶晶的像幼兒園得到小紅花表彰的小孩。
李司的心情過山車似的跌宕起伏,和寧昌鴻出去時一樣捂住心臟,緩了會兒,他對桑知豎起大拇指:“高,實在是高,老板娘,我徹底服了。”
什麼“花瓶”“草包”,那群家夥簡直眼瞎。
“別恭維我。”桑知興致缺缺地打了個哈欠,她對寧氏科技的權力鬥爭並無興趣,要不是為了她的別墅遊艇,才懶得多管閑事。
更何況戰爭才剛剛開始。
“我還有約會,就不奉陪了。”她施施然地背起小挎包,朝李司拋了個媚眼:“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李特助了哦。”
尾音拖得嬌嗲。
李司渾身的血液都倒逆起來,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
突然他的後背一涼,寧聞演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他的身後,看著扭著纖細腰肢,頭也不回地消失在走廊盡頭的桑知,微抿的薄唇硬邦邦地蹦出兩個字:“約會。”
李司的冷汗霎時就流了下來,幹巴巴地解釋:“老板,其實這個約會啊,不一定就非得是一男一女,也可以是兩個女的,兩個男的,或者一群女的,一群男的。”
寧聞演重複道:“一男一女,兩個男的,一群男的。”
李司:“!”
這不是他要表達的重點!
—
白晝酒吧街。
重金屬的音樂聲混雜著年輕男女的歡呼聲,喧囂到難以正常交流。
尤其是俊男美女環繞的VIP卡座。
“所以你今天沒有離成?”問這話的是桑知平時逛街約飯的小姐妹之一鐘雪雪,她急切地道:“寧聞演不會又突然反悔,為了賠償金,不肯跟你離婚吧?知知,你可千萬不能讓步。”
桑知挑著上勾的眼尾掃了鐘雪雪一眼,狐狸眼似笑非笑,仿佛窺破一切。
“寧聞演不缺錢。”她不鹹不淡地開口,就著身側小白臉的手,咬了口汁水四溢的櫻|桃,漫不經心地道:“是我突然覺得賠償款還是少了,好歹浪費了三年,怎麼都得多要點。”
鐘雪雪震驚地提高了音量:“二十五億還少?”
剛好處於換音樂的間隙,四周陡然安靜了片刻,齊刷刷地朝她們看過來。
桑知渾然不在意地道:“怎麼都得再加十億吧。”
“寧夫人好大的胃口。”隔壁卡座相貌姣好從頭到腳佩戴著奢侈品的女人陰陽怪氣地嘲諷道:“把別人當傻子也要看看對方是誰,寧氏科技可不是好惹的,到時候一分錢沒拿到,被趕出來就丟人了。”
“靜靜說得對。”圍著女人的捧哏姐妹團紛紛開始了表演,附和道:“走了狗屎運才嫁入豪門,三年沒下一個蛋,還癡心妄想的分財產。”
“要我說啊,寧總一個子兒都不用分給她,還應該讓她歸還這些年的開銷。”
“就是,寧總不知道造了什麼孽攤上這麼個女人。”
就連桑知的姐妹團沒有一個出聲幫她,開頭嘲諷桑知的沈怡靜愈發得意。
桑知忍不住發出了幾聲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