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鹿酒兒冒了滿頭的冷汗。
他怎麼會看出來的?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他想做什麼?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送走了沈藏瀾,鹿酒兒立刻被家丁控製了起來。
從昨夜鹿婉婉的怪病,到今日鹿酒兒“恰好”撿了一樁婚約,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她被扭送到鹿婉婉房裏,家丁衝去抄了她暫住了一日的小院子。
“姐姐懷疑我?我一個鄉下來的丫頭,哪有下毒的本事。”
鹿婉婉的臉已經不腫了,隻是皮膚依舊通紅,嗓子也越來越粗:“你交出解藥,否則等我查出來,我讓爹亂棍打死你!”
鹿酒兒眸色閃了閃,忽然得意道:“你別汙蔑我。”
“今日太子哥哥說要娶我,我就是做妾,也是太子府的人,身份尊貴,和你是不一樣的。”
話戳中了鹿婉婉的痛處,她滿臉猙獰,近乎尖叫道:“你得意什麼!做一個妾而已,你以為就飛黃騰達了?那是我不要的東西,你還撿去當寶貝,低賤!”
“現在是妾,等過兩年我為他生個孩子,遲早要當太子妃的,我這種生過一次的女人,經驗多,再生一個太簡單了,你說是不是?”
鹿婉婉狠狠砸了胭脂罐,氣得像頭發怒的母牛:“你不知廉恥!你這個毒婦,賤人!”
派去搜院子的家丁空手而歸,沒找到任何下毒的證據,鹿酒兒氣定神閑地給自己鬆了綁,從地上爬起來。
“誒,我可沒時間跟你耗了。”
“今夜我就約太子哥哥在繪春樓見麵,要是順利的話,我可就是未來的太子妃了,我得早去準備——”
“你!你這個賤人!你就是鹿家的喪門星,你不得好死!”
鹿婉婉再怎麼謾罵,也比不上鹿酒兒這副“無賴”的嘴臉,她氣得渾身發抖,把貼身丫鬟都嚇壞了。
“小姐,這該如何是好?要是真讓鹿惜霧那野丫頭當了太子妃......”
鹿婉婉想起什麼,陰森一笑說:“怕什麼?你忘了當初是怎麼整死鹿酒兒的嗎?派人盯好了她,今夜她敢去,就把事情宣揚出去,讓她也身敗名裂!”
當夜,丫鬟果然發現有輛馬車悄悄停在後門,“鹿惜霧”穿著下人的衣裙偷偷鑽了上去。
鹿婉婉心中大喜,思慮一二決定自己冒險跟去。
若能壞了“鹿惜霧”的名聲,再自己頂替她與太子一夜春宵,太子妃的位置興許還有希望。
她叫了輛馬車跟上,並吩咐丫鬟立刻去給父親報信。
當兩架馬車消失在巷子口時,真正的鹿惜霧出現在房中。
麵對突然闖入的家丁和怒氣衝衝的父親,她牽著鹿小方,一五一十背出了鹿酒兒交代好的台詞:“父親,婉兒姐姐說她想再試一試。”
“她今夜約了太子在繪春樓相見,若能......若能順利懷上太子的孩子,便可當上太子妃。”
......
繪春樓。
鹿酒兒摘掉人皮/麵具,迅速來到三樓預定好的包廂。
男人已在房中等候多時了,他一定會來,因為鹿酒兒在字條上寫著:你殺了寧王。
隔著一道屏風,鹿酒兒對著男人影影綽綽的身影低聲道:“你殺了寧王對吧?”
沈藏瀾淡笑不語,斟了杯酒。
來時鹿酒兒打聽了沈藏瀾的過往。
他本是不受寵的皇子,三年前與寧王地位懸殊,卻誤打誤撞成了寧王遇害的關鍵證人,從此獲得聖上青睞。
他是京中出名的紈絝子弟,私生活也亂得一塌糊塗,卻陰差陽錯坐上了太子之位,外界都傳是聖上不願手足相殘,立了個廢物傀儡當太子。
但,若這一切都是沈藏瀾裝出來的呢?
鹿酒兒手心出了些汗,在房中邊踱步邊說:“不殺了寧王,太子之位怎會輪到你頭上。”
“那日/你的人暗殺了寧王,又用一匹黑馬將屍體拖走,黑馬認主,直接帶著屍體找你,你又用了一招苦肉計,造成兩人都是被害的假象。”
“這些你敢做,不敢認?”
“說了這麼多,是想為自己洗脫嫌疑啊?”
下一秒,麵前掃過一道極戾的勁風,鹿酒兒甚至來不及反應,便被男人掐住喉嚨推到了牆上。
眩暈和窒息之後,沈藏瀾那張俊臉放大了好幾倍出現在眼前,兩人明明隔著一層麵紗,卻讓鹿酒兒有些難為情。
她錯開臉:“怎麼?被我說中痛處,想殺人滅口?”
沈藏瀾低低笑了,貼近她耳邊,用一種近乎涼薄的聲音說:“我給你一次提示,殺害寧王的凶手有三個,你一個都沒猜對。”
鹿酒兒掙紮了幾下,發現沈藏瀾的武功遠在自己之上,隻好憤憤不平道:“那凶手是誰?反正不會是鹿酒兒!”
“她那麼無辜,卻替你們一群惡人背了黑鍋,你內心都沒有愧疚之情嗎?”
男人居高臨下看著她,長而細密的睫毛扇了幾下,一雙淩眸中的柔光如星墜。
“說起這位鹿酒兒,我還要感謝她的救命之恩,如今她下落不明,屍骨未寒,我便以亡妻之名悼念她,這還不夠?”
鹿酒兒驚得快把兩個眼珠子瞪出來了。
他在耍自己吧?
先說要娶戴麵具的自己當側室,又說把自己當亡妻悼念。
怎麼?我給我自己當小三?
沈藏瀾戲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說起來,姑娘你是哪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