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曦月挑出一封最顯眼的，遞給了衛映歡，“尤其是李大人這份奏章，竟拿您和曆史上的女帝相提並論，說您是狼子野心！”

“狼子野心？我看他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他做的那些醃臢事還少麼？”衛映歡冷笑著撫了撫額前青絲，眼神變得犀利，“你拿著我的令牌去各府走上一遭，同他們好好談談心，若是不肯交出宋國公貪汙受賄的證據，那麼詔獄的牢房便是他們的歸宿。”

曦月頷首接過令牌。

“這件事做的隱秘些，不要走漏了風聲。”衛映歡提醒道。

望著曦月遠去的身影，她不自覺地伸了個懶腰，心情大好。沒有絲毫睡意，便打算帶上霽月四處走走。

不知不覺，竟是穿過了禦花園，走到了禦膳房旁許多宮女太監的住所。

想到封行晟同樣住在此處，衛映歡眉頭一皺，轉身便想離去。

卻見一道黑影閃入了一旁的宮道。

“什麼人！”衛映歡眉頭一皺，厲聲嗬斥，一揚手，隨性的侍衛就魚貫而上。

“公主息怒，是臣。”

封行晟未曾想到衛映歡會在這個時間來這，無奈之下隻能甩了鬥篷藏在小門後。

“封太子？”衛映歡眉頭一挑，上前幾步，立於封行晟對麵。

封行晟麵上佯裝無辜，“今夜月色不錯，沒想到公主也有賞月的雅興。”

“賞月？”衛映歡重複了一邊，眉宇間已經帶上了幾分不快，“封行晟你就是糊弄本宮也該換個好些的理由！”

“公主贖罪，臣不敢欺瞞公主。”封行晟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

“好，封行晟，你果然是個騙子！”衛映歡早就沒了散心的心情，麵露慍色，離開時重重的撞了封行晟一下。

封行晟保持著行禮的姿勢本就不便，加上衛映歡是看準了往他受傷處撞得，整個人便踉蹌了幾下，險些栽倒。

衛映歡怒氣衝衝的回到重華宮，曦月已經回來了。

不等衛映歡詢問，曦月便單膝跪地，開口請罪，“還請公主贖罪，奴婢適才出宮辦事，似乎瞧見封太子從宋國公府上出來，這才擅自回宮報告公主。”

“宋國公，封行晟！”

衛映歡眸光暗下，浮上一層陰冷，想到前些天對封行晟還心軟了幾分，隻覺得十分好笑。

“封行晟你還真是愧對我的信任！”衛映歡手一甩，滾燙的茶水連著茶盞一起落地，碎成一片。

“公主，我們如何處理?”曦月垂頭詢問。

“放長線，釣大魚。”

......

次日，衛映歡剛退朝回殿，便遠遠地看見衛宸立在院內樹下。

黑密的長發挽成了一個髻，束在頭頂，一身絳色騎馬裝襯的他分外精神。

見到她之後，他眸子一亮，快步走了過來，“長姐近日忙於政務，是時候該歇歇了。”

衛映歡從來都不會在麵對弟弟的時候摻雜其他情緒，愛憐地揉了揉他的腦袋，眉眼俱笑，“是想讓我陪你騎馬麼？”

“什麼都瞞不過長姐。”

他說罷，朝身後的侍從努了努嘴，那侍從立即捧著一套鮮紅色的騎馬裝走上前，恭敬地遞給衛映歡。

“宸兒先去馬場等長姐。”衛宸笑道。

衛映歡點頭應好。

待她換好衣服趕往馬場之時，那裏早就熱鬧非凡。

衛宸得知封行晟馬術非凡，便特意差人將他帶過來，親自教授自己馬上騎射。

當一襲紅衣的衛映歡出現在馬場上時，眾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長姐。”衛宸的聲音含著掩不住的激動，“長姐今日英姿颯爽，就像是沙漠裏的玫瑰。”

衛映歡笑著捏了捏他的麵頰，下一瞬便看到了站在他身後的封行晟，臉色突變。

“宸兒，他為何出現在這裏？”

衛宸看出她的不悅，心中有些忐忑，“聽聞封太子騎射俱佳，我便想讓他來教授我，長姐若是不喜......”

“他教不了宸兒騎射，倒是可以當個活靶子給你練習練習。”衛映歡說著，翻身上馬。

封行晟見狀，自覺地上前替她牽住了韁繩。

“很好，你倒還記得是本宮的馬奴。”她笑道。

“公主的話，我都牢記於心。”封行晟的聲音如同潺潺泉水，滑過衛映歡的心田。

她可記得上一世，他對自己冷淡至極，哪會是現在這副低眉順眼的模樣？

看來，人都是賤骨頭，需得折磨才會乖順。

衛映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很快便撇過頭去，“宸兒，上馬吧。練習騎射的時候，切記要穩準狠，不要猶豫。”

她將手中的弓箭遞了過去，並讓封行晟站在距離兩人十米的地方靜候，他的頭頂上放著的是一個紅彤彤的蘋果。

衛宸頭一次拿活人當靶子，拿弓的時候，手都在顫抖。

“宸兒，想什麼呢？”

衛映歡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衛宸緩過神來，握緊了手中的弓箭，“長姐，我準備好了。”

話畢，馬鞭一響，他便飛馳了出去。

下一瞬，衛宸猛地發箭，那箭直刷刷地奔向封行晟。

在場的人幾乎屏氣凝神，頗有幾分緊張。

衛映歡目不轉睛地看著那箭射中封行晟的左肩胛骨，鮮血汩汩地往外冒著。

“長姐......我......”衛宸有些慌張，轉身看向衛映歡。

隻見她秀眉微微蹙起，眼底掠過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情愫。

衛宸頓了頓，繼續開口道：“長姐......我不是故意的，沒想到會......”

“宸兒。”衛映歡轉頭看他，“毋需道歉，不過一個馬奴，傷了就傷了。”

語畢，她朝曦月招手道：“給他簡單包紮一下，待會兒繼續。”

站在不遠處的封行晟聞言，突然抬頭對上了衛映歡那雙狹長的眸子，“多謝公主。”

衛映歡不耐煩地擺擺手，刻意避開了他的目光。

衛宸敏銳地捕捉到了二人之間的微妙動作，總覺得自家長姐對封行晟並非不在乎，於是壯膽出聲製止：“曦月，你去將太醫院的孫太醫帶來，讓他為封太子好生包紮，今日的騎射就練到這裏。”

衛宸的語氣驟變，頗有幾分大人模樣，衛映歡有些訝異地看他。

“長姐，師傅曾教授過我，說無論是販夫走卒還是皇家貴胄，作為君主的都應得寬宏對待。今日本就是我射箭誤傷了封太子，所以應該給他好生包紮，不是嗎？”

他偏頭看衛映歡，眼底似是有一泓清澈的泉。

衛映歡笑著摸了摸他的頭，不禁欣慰。

她這個弟弟是越發有君王的風範了，長久以此，他日後定然能做一個賢明的君主。

“嗯，宸兒說的對。”

她抬眸看向站在原地的封行晟，淡淡道：“皇上寬宏大量乃是社稷之福，但你也別忘了自己的身份，退下去處理傷口吧。”

久違的平靜語氣對於封行晟來說猶如久旱逢甘霖，他望著眼前的女子，有些貪戀此時此刻。

衛映歡見他遲遲不走，雙眸染上了幾分怒色，“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