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四座皆驚。
周玥捏緊茶盞,原來她早有算計......
“舅母,皇祖母,宣寧說的是否有理?”衛映歡轉頭朝著二人燦然一笑,一掃眼中的陰鶩。
話至此處,二人皆無法反駁,畢竟律法條文都擺在那裏,哪怕皇子犯法都與庶民同罪。
周玥死咬牙關,將憤怒掩於心底,麵上擠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那就按照長公主說的辦吧。”
這句話算是將周桂的路堵死了,他驚恐地看著一擁而上的侍衛,尖呼道:“姑母,救救侄兒啊!”
見周玥毫無反應,他又轉頭向衛映歡求饒。
衛映歡壓根沒用正眼看他,反倒是拔高了音量,“將他拖出去,當眾重打五十大板。讓宮中的侍從都過來看著,往後觸犯律法便是這等下場!”
“公......公主!”周桂掙紮叫道。
但很快,他的聲音便被慘叫聲代替。
坐在殿內的周玥聽得外間傳來的痛呼,整張臉都綠了。
衛映歡頗為愉悅,吩咐婢女上了幾牒糕點,悠閑地吃著,等待那五十大板打完。
太皇太後實在有些看不下去她的行徑,直接拂袖進了內殿,衛映歡也任由她去。
偌大的殿內隻剩下她與周玥麵麵相覷。
“公......公主,您看在喚我一聲舅母的份兒上,剩下的板子就......”周玥雙手死擰著繡帕,咬牙求情。
衛映歡漫不經心地將糕點放入嘴中,不屑道:“天子犯法都與庶民同罪,何況這不是舅母想看的嗎?咱們還是靜靜等著吧。”
周玥徹底被這話噎住,隻好悶不做聲。
約莫一刻鐘後,殿外的痛呼聲漸漸消弭,周玥連忙差了人將周桂背回府。
衛映歡望著手忙腳亂的奴仆,又瞥了眼周桂的傷,依舊麵無表情。
此時,宋國公府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周玥一回府,便將衛映歡今日的行徑告知了宋國公,哭鬧著讓他為周家討回公道。
“好了,夫人。暫且等等,我定然不會讓長公主繼續這樣胡作非為的。”
說罷,他又好生勸解了一番,這才穩住周玥的情緒。
回到重華宮的衛映歡早就猜到宋國公府的情形,不禁覺得有趣極了。
“公主,若是周府的人因此記恨上您......”心思縝密的曦月擔憂道。
畢竟衛映歡在朝中樹敵已多,若是再......衛映歡信手摘下發髻間的朱釵,放在了梳妝台上,漫不經心地看了身後的曦月一眼。
“就算我什麼都不做,也早就被記恨上了,為何不來個先發製人呢?”
曦月聞聲點頭,似是明白了衛映歡的用意。
在宋國公開始著手利用政事針對衛映歡的時候,另外一邊察覺過後,也開始了暗中的計劃。
“主子,那女人對您這般狠毒,您為何三番五次護著她?”封一在聽說封行晟打算暗中搜集宋國公中飽私囊的證據,以幫助衛映歡穩定政局的時候,不禁悶聲吐槽。
封行晟斜眼瞥他,語氣冷淡,“想回滄龍閣自省?”
“屬下......”封一緩緩低下頭,心中雖有千般怨言,此時也不好再作聲了。
封行晟一一翻閱著自己列出的大臣名單,手持毛筆在上麵勾勾畫畫。
“我用朱筆勾出來的都是你需要注意的,無論想什麼法子,務必要從他們的身上搜集到利於扳倒宋國公的證據,該威脅的也不要手軟。”
這些人都是宋國公平日交好的,對於他那些齷齪事定然知道不少,甚至還參與過,從他們下手再好不過。
封一接過名單轉身離開,消失在了茫茫的月色之中。
封行晟思慮片刻,取了自己的鬥篷,避開皇宮裏外的守衛,直奔宋國公府而去。
宋國公府。
水中的熱氣熏得人十分舒適,宋國公搖搖晃晃的從浴池中走出,朝床上的溫柔鄉而去,卻不料,脖頸處一涼,他身子登時僵在了那裏。
“我不過來找宋國公談一樁買賣,還請國公爺莫要招惹了旁人來,不然你這腦袋會在哪就說不好了。”
來人並未刻意隱瞞自己的身份,是以宋國公一瞬的驚悚過後便聽出了那聲音的主人。
他僵硬的往前走了走,那一片冰冷依舊貼著他的皮膚,好在宋國公也是個老狐狸了,他定了定神,才緩緩開口。
“不知這大晚上的封太子大駕光臨,所為何事?不如我們坐下來說?”
封行晟沒說話,隻是手中的短劍貼著宋國公的皮膚挪了挪,他人坐在了宋國公對麵,短劍卻還架在那裏。
“封某希望宋國公能助封某一臂之力,登上長公主駙馬的位置。”封行晟嘴角噙著笑,卻未達眼底,眸中冰涼。
“作為報酬,封某可以幫國公爺暗中控製公主,掃清障礙。”
宋國公心頭一凜,麵色卻不變,努力保持著冷靜。
“封太子何出此言!本官乃是朝廷命官!公主血親!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封太子就不怕本官告知公主!”
封行晟嘴角的笑容多了幾分嘲諷,“國公爺不必裝模作樣,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你說得怕是隻多不少!畢竟國公爺可是連更大逆不道的事都做過的。”
言下之意便是,他敢這麼明目張膽的來,就不怕宋國公告發。
聞言,宋國公麵如點墨,半晌才黑著臉道,“如果要做這種交易,封太子最起碼要拿出些誠意來,畢竟誰都知道封太子與長公主之間的關係不清不楚,從前封太子厭惡長公主,如今卻為了長公主就連郡主都得罪了許多次。”
“不知道封太子讓我如何相信你?”
“國公爺會看到我的誠意的。”
封行晟本就沒打算一日就和宋國公達成合作,說罷反手打暈了宋國公,安置在床上,自己翻窗離去。
重華宮內,靜謐幽暗。
長發披肩的衛映歡斜靠在貴妃榻上,注視著散落一地的信件,朱唇微微上挑。
“公主,這都是從各個大人府中搜出來的奏章,我專門抄錄拿了回來。從這些內容來看,他們眼下正商量如何在社日那天扳倒您。”
社日乃是皇家祭祀的重要日子,衛映歡作為監國公主,自然得代替皇帝前往玉壇祭天。
可自大楚建立以來,從未有女子邁進過玉壇一步,雖說她是按照規矩辦事,但這一點就足以讓宋國公大做文章,煽動輿論了。
“我倒是要看看他想如何扳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