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放在平時,我肯定是要拒絕他的,但他這病畢竟是我惹出來的,自然要伏低做小、對他有求必應。
我從袋子裏扒拉出藥膏,卻沒能找到棉簽——去取藥的時候,我好像忘記買了。
無奈之下,我把藥膏擠到食指上,小心翼翼地塗上薑越的脖子。
薑越的這一場病來得快,去得也快。早上起床的時候,疹子消得都差不多了,就是胃口依然不大好,一碗粥吃了兩口就再吃不下了。
我原想留在酒店看著他,不巧老於給我打電話,說高速上發生了一起連環追尾,貌似非常嚴重,要立刻趕過去報道。
我直接打了個車過去,和老於在高速上會合。
警察已經把現場圍起來了,傷者似乎都送了醫院,我們到的時候看見的隻有幾輛車的殘骸,和地上未幹的血跡。
據警察介紹,這次事故共造成了兩死八傷,追尾的具體原因還在調查當中。
結束了這邊的采訪,我和老於沒有一刻的喘息,連忙又奔赴醫院,去詢問那些傷者的情況。
八個人受傷的程度不同,有的正在動手術,有的手術完了在休息,暫時都還不方便接受采訪。
從病房門口一路走過,我不經意間掃到某間房裏的病人——那張臉極為眼熟,正是我昨天的相親對象,陳熙。
我不由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老於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問:“那人好像也是這起車禍的受害者,你認識他?”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你要不要進去看看?反正咱們也不趕時間。”老於極“善解人意”。
客觀來說,我和陳熙不熟,但兩家的長輩畢竟是朋友,既然碰上了,多少還是要進去看看的。
他傷得好像不是很重,隻有腦門上貼了塊紗布。聽見我們推門的聲音,他迅速地睜開了眼。
“怎麼是你?”看到我,他有些驚訝。
我把胸前掛著的記者證舉起來在他眼前晃了晃,“我是晚間新聞的記者,來醫院采訪你們那起車禍的傷者的。”
“哦。”陳熙露出一個了然的表情。
“我沒空接受你們的采訪。”他緊接著又說。
我從頭到尾都沒動過采訪他的心思,被他冷不丁地拒絕,在生氣的同時又感到好笑。
“陳先生,請您放心,我們是有職業道德的,不會為了采訪而影響到病人休息。”我皮笑肉不笑地說。
“那就好。”陳熙說完就合上了眼,“你們要是沒事的話,請出去吧。記得幫我帶上門。”
我和老於對視一眼,什麼都沒說就出了病房。
因為昨天已經被陳熙刺傷過了,所以他今天的表現我雖不滿,但也沒有太過在意。反倒是老於一路念叨,說這人出車禍簡直是“因果報應”、“大快人心”。
我們倆又跑了一趟護士站,詢問了傷者的病情,最後決定明天再過來采訪。
回電視台的路上,我給我媽打了個電話,說了陳熙出車禍的事。我不知道陳熙會不會和他家裏人提到我,但為了不落人話柄,還是讓我爸媽去看望一下更好。
寫完稿子已經下午,我準備回酒店的時候,秦逸風又打了電話過來。
“是案件有進展了嗎?”我問他。
“進展確實是有,但我找你不是為了這個。”秦逸風說。
“那是什麼?”我不解。
“你前婆婆那邊的律師說,他們一家都對你和你前夫的離婚財產分配有疑問。我記得你當初不是跟你前夫簽了離婚協議書的麼?你要是方便的話,今天就把協議書的原件給我送過來。”秦逸風回答。
“好的,我這就回去拿了給你送過去。”我說。
離婚協議書我當初簽了以後就放在書房的文件櫃裏,那書房我好久都沒用過了,協議書應該沒有換位置。
於是我又打了個車回了家。
一個多星期沒回來,看著熟悉的小區,我竟有種陌生的感覺。
乘了電梯上樓,我從包裏翻出鑰匙,卻發現插不進鎖孔。
“怎麼回事......”我自言自語,彎下腰去檢查鎖孔裏是不是被隔壁的熊孩子塞了東西。
就在這個時候,大門“哢噠”一聲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