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顧炎看著她，那樣一個倔強的女人，在這件事情上，竟然會願意委屈自己。

相比秦月的哭鬧不休，在這裏，他的心感受到了一絲絲寧靜。

卻也是不平靜的。

他的手，慢慢從大衣口袋裏拿出來，慢慢地，伸向她白皙的小臉。

然而，她忽然看向他，

那雙閃著淚花的眼眸中，透著太多的委屈和不甘。

他的手又縮了回去。

“這件事情，我會替她補償你的。”

周成蝶哼哼了一句：“還真是替她道歉的。顧炎，我不要這樣的道歉和補償。我要她來親口跟我說聲對不起，可以嗎？”

顧炎的眉心又皺了起來，壓抑著明顯有些不耐煩的情緒，低聲喝斥：“我已經說了會補償你的，你還得寸進尺！”

“這次擺明了就是她的錯，我看你的麵子沒有報警，隻是讓她來認個錯，我又不會為難她。”周成蝶氣呼呼地，幾句話就給頂了回去。

說完這話，她就鑽進被子裏。

因為右側身體哪哪兒都疼，所以她隻好左側臥睡著。

偏偏，顧炎就站在她的左邊。

現在她真的不想看到他為了秦月而來別扭地討好她的樣子，索性就閉上眼睛。

“給我點時間。”顧炎悶悶地說。

而她，也不想再聽他說任何袒護秦月的話。

所以她用左手艱難地扯著被子，把自己蒙進被子裏。

病房裏又恢複了寧靜。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閉著眼睛躲了多久，隻是在她覺得自己漸漸有些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有人替她將被子拉了下去，拉到肩膀那裏，露出她的小腦袋。

是屬於顧炎的味道。

“謝謝。”

真的是顧炎。

卻是難得的溫柔。

就這樣，隻要他願意這樣溫柔以待，她願意不去計較那些。

周成蝶睜開眼。

顧炎呢？

放眼整個病房也找不到顧炎的影子。

“顧炎！”

難道剛才那些，是幻覺？是做夢？

她自嘲地笑了笑，又重新閉上眼睛，再夢一次吧！

不知道是因為受了劇烈的衝撞還是怎麼的，周成蝶隻覺得昏昏沉沉的，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再次醒來，秦月就坐在她的床邊，靜靜地看著她，看不出臉上的表情，像極了顧炎慣有的模樣。

“你——幹嘛？”周成蝶警惕地坐起來。

秦月眉眼彎彎，柔聲說：“你的命還真大。”

周成蝶打了個寒顫，咬著牙：“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

秦月卻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笑著說：“也沒什麼失望的。至少我看到了炎哥哥對我的好。”

“......”周成蝶抓著被子的手攥的更緊了，臉上卻不敢露出半點，“是嗎？秦小姐，我想你恐怕誤會了，你以為是我老公不跟你計較嗎？”

“難道不是嗎？”秦月終於無法保持剛才的淡定和從容。

“受傷的人是我，如果我堅持去告你，你覺得，你跑得掉？”周成蝶淡淡地笑著，心裏卻是無比忐忑。隻要顧炎不在這個時候跑來，她還是可以措一措秦月的銳氣的。

周成蝶繼續說道：“看在你曾經救過我老公的份上，我就當這次是幫他還債。他也默認了，所以，這證明不了什麼吧？”

秦月驕傲地說：“可是從出事到現在，炎哥哥守著的人是我，就足以證明我在他心裏才是最重要的。”

“那你來找我幹什麼？不怕你家炎哥哥找不到你？”周成蝶心揪著疼，卻還強忍著，假裝自己很無所謂的樣子。

“我是想來告訴你，通過這件事情，你應該能知道，”秦月忽然俯身到周成蝶的耳邊輕聲說，“就算最後他發現那件事情是我做，也不會把我怎麼樣。所以，我是來勸你，別白費力氣和我鬥了。你鬥不過我的。”

這一點，周成蝶怎麼會不知道？

可是卻不能說。

“嗬嗬！”周成蝶皮笑肉不笑，“現在，我是正妻，你是小三。你覺得誰贏誰輸？如果你家炎哥哥真的那麼愛你，那為什麼我要離婚，可是你家炎哥哥卻死活不同意？”

一字字一句句，懟得秦月無言以對。

秦月一下子漲紅了臉，也不再惺惺作態。憤怒地瞪著周成蝶，咬牙切齒地在她耳邊威脅：“我警告你，趕緊滾出我們的生活圈子。否則，我會讓你不得安寧！”

“好呀，我拭目......”

“啊！”

周成蝶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秦月的這一聲尖叫打斷。

等她反應過來才發現，秦月不知怎麼就坐在了地上，而顧炎就站在病房門口，一對好看的墨眉皺的很緊，一直看著她們。

周成蝶這才恍然大悟，不過被秦月誣陷了那麼多次，她早就習以為常了。

她大大方方地對上顧炎的視線，然後對著他聳了聳肩膀。

再把視線移到秦月身上，睨了她一眼，冷冷地提醒她：“還記得被車門撞到的那次嗎？你是希望，我再把‘推倒你’這件事情給坐實了？”

周成蝶說著，就要準備行動的架勢。

所以根本不等顧炎過來扶她，她就立馬自己從地上爬起來，跑到顧炎的身邊，嬌滴滴，委屈巴巴地叫了他一聲。

“有些爛招數，用一次不成功就算了，竟然還想著故技重施？”周成蝶冷笑，“秦小姐，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呀？以為顧炎和你一樣傻吧？”

“夠了！”顧炎嗬斥。

周成蝶“哼”了一聲，就扭過頭去。

在她回頭的那一刹那，她看到秦月的眼淚就跟變戲法似的，一下子就都滾了出來。

可悲的是，顧炎竟然就吃這一套。

他攬著秦月的肩膀，將她帶離了房間，一邊柔聲詢問：“你跑她的病房來幹嘛？”

明明是責備她亂跑的話，說出來卻那麼溫柔，周成蝶聽著，心裏五味雜陳。

但很快，顧炎就折返回來了。

周成蝶聽到了他的腳步聲，也知道他就站在門口，卻懶得看他。

“月月說她知道錯了。她來跟你道歉，你為什麼非要揪著不放呢？”顧炎冷冷地質問她。

周成蝶心裏默默地歎息一聲便鑽進被子裏，把自己蒙起來，不看他，也懶得和他解釋什麼。

顧炎走進來，抓住她的被子，用力一提。

可是她抓的緊緊的。

無果。

而後周成蝶便聽到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和漸行漸遠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