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尋川默然半晌,點了點頭:“知道了,母親這邊取藥問題我會找人負責配合,至於四......宋怡晴那邊,煩你遮掩一下。”
秦辭憂瞥了他一眼:“你現在不懷疑我了?”
宋尋川臉紅了一紅,咳了一聲道:“至少你不會下毒害人。”
嘖,真是前後兩個態度,秦辭憂扁了扁嘴,宋尋川這驕傲又警惕的脾氣,看來她是得一直消受下去了。
安排好瓊枝去煎藥,宋尋川因還有事在身,正要離開,想了想又折身走到秦辭憂身邊。
“這件事,最好先不要告訴母親。
她性子疏朗,一向隨父親在軍中,不懂得內宅的關係,可能一時很難相信這樣的事,冒然讓她得知反而不好。”
“我明白。”
秦辭憂了然,經過幾日與謝氏的相處她也大致了解了這位婆婆的性情,點了點頭道:“你放心,沒有全部查清前,我不會打草驚蛇。”
宋尋川走後,瓊枝煎好了藥喂謝氏服下,她便安穩了許多,睡了有一二個時辰後,悠悠醒轉過來。
謝氏一睜眼便看到秦辭憂支著手坐在榻邊的桌子前,顯然是一直在旁邊看顧自己。
這不由令她十分訝異,畢竟她對秦辭憂印象不佳就是因為覺得這新媳婦是個甩手掌櫃諸事不上心。
沒想到自己這一病,對方居然能守在旁邊。
秦辭憂原是閉目假寐,聽到床板吱呀一聲便知謝氏醒了,於是順手倒了杯茶給她,也沒說話。
謝氏燒了許久,的確有些口渴,接過茶水咕嘟喝下,幹涸的嘴唇才得到了滋潤。
她放下茶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不曉得怎麼突然就病了,累你守著,你去歇歇吧,川兒呢?叫他過來陪我說說話吧。”
“他剛剛來過了,好像皇上那邊有事叫他。”秦辭憂又給她倒了杯茶遞過去。
謝氏常年在軍中,不像尋常深宅大院裏的女子那般嬌貴,反而不習慣這樣的悉心照料。
“我身子很好,不必這樣興師動眾的,你們該做什麼做什麼,這裏有丫頭服侍就行。”
秦辭憂看著她耿直的模樣,忽然間明白了宋尋川的無奈,便依照前言,一字未提中毒之事,隻是溫聲道。
“這幾日我會親自侍奉夫人喝藥,不假手於旁人。”
謝氏聞言微微瞠目,愈發驚奇。
在她看來秦辭憂就不是一個會奉承討好別人的人,難不成突然間轉了性子?
自這日起,秦辭憂連續照顧了謝氏三四天,哪都沒有去。
她倒不辭勞苦,一來省得露麵就被嫦月公主找麻煩,二來若能緩和與謝氏的關係,她在將軍府裏也能過得自在些,不必束手束腳。
這一日,梁武帝突然召見謝氏,安公公來請時,秦辭憂伴著謝氏一道覲見,才發現宋尋川也在。
梁武帝因看重宋將軍,即便宋尋川一月前才惹得他大怒,也未曾因此遷怒於謝氏,知道她這兩日抱病,特讓人賜了座,關切詢問:“聽聞宋夫人抱恙在身,可好些了?”
秦辭憂心中無語,知道別人生病又召見,可不是說一套做一套麼?
這慰問再親切也透著三分虛偽。
謝氏卻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含笑回答:“賤體粗安,怎敢勞皇上下問?這幾日有兒媳秦氏不顧辛勞照料,已將大好了。”
梁武帝聞言,瞥了一眼侍立在謝氏身後的秦辭憂,沒說什麼,頓了頓才道:“本不該勞動宋夫人過來,隻是有一件事,朕還得請宋夫人幫個小忙。”
謝氏自然而然聯想到了一月前中正殿上自己兒子幹出的“好事”,忙起身向梁武帝一禮。
“兵權的事,全賴尋川年少氣盛不懂事,臣婦已經訓斥過他了,求皇上千萬饒恕。”
梁武帝幽幽歎了口氣:“罰也罰了,事情也算過去了,朕一個天子豈會跟小孩子計較?宋夫人也不必放在心上,等回宮之後,兵符照舊發還給他。”
“謝過皇上厚意。”
宋尋川倏然開口,抬臂向梁武帝一禮:“但微臣以為,既不在戰時,這虎符還是在皇上手中較為妥當。”
“川兒你......”還未等梁武帝有什麼表示,謝氏先來了火,對兒子這種拔虎須的行為十分不解。
梁武帝聞言也是一怔,不過他有著自己的算盤,便壓住情緒沒有動怒,擺了擺手。
“算了算了,既然如此,虎符就暫時寄存在朕這裏吧。不過尋川你可別想著躲懶,朕眼下還有要事需你去做。”
聽梁武帝沒有怪罪,謝氏這才鬆了一口氣。
“兩國交戰曠日持久,勞民傷財,朕也是思量許久才決定接受韶國的議和。
韶國使團大約這兩日便會抵達京城,屆時關於邊境問題會有商討,尋川在這方麵最為了解,朕希望你能去做個顧問,萬勿推辭。”
梁武帝話音剛落,宋尋川便出聲應承了下來:“微臣領旨。”
邊境幾座城池都是他親率士卒浴血奮戰打下來的,若是在那幫主和派的文臣唇舌之間易了主,豈非要吐血三升。
與其將選擇權交給別人,不如自己親身參與。
這一回,梁武帝對他的順從十分滿意,囑咐了幾句便讓宋尋川兩人與謝氏回去了。
宋尋川自去忙他的事,秦辭憂跟著謝氏回帳中,剛到門口就遇見了徘徊在附近的宋尋葉。
謝氏幾日沒見到宋尋葉,含笑打了個招呼:“尋葉,你怎麼有空過來了?”
“侄兒特來探望嬸娘。”
宋尋葉作了個揖,試圖將拎著的補品遞給謝氏旁邊的秦辭憂。
秦辭憂隻作沒瞧見他的意思,沒有接,倒是謝氏笑吟吟接了過來:“你這孩子有心了。圍場裏那麼多的活動,難得還來瞧我。”
秦辭憂按了按額角,隻覺太陽穴隱隱作痛。
說起來,宋尋葉這次能來還是托了謝氏的福,謝氏生病時沾也不沾這裏,這會兒倒來獻起了殷勤。
看來謝氏是一絲一毫也瞧不出二房三房的狼子野心,想讓她一下子明白其中關竅是不可能了。
隻能從長計議了,秦辭憂琢磨著,也許隻能等到以後把所有事實擺在謝氏眼前,她才會相信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