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照顧在宋將軍身邊的秦家小姐?”
淳貴妃一愣,似是沒想到殿裏還有旁人,抬手示意她起身,打眼細細瞧著。
“瞧這模樣長的,還真是個美人。”
她牽過嫦月的手,輕輕拍了拍,笑著道。
“前些日子月兒跟本宮說,你是個好的,她性子傲,不肯輕易低頭,往後你們互相照拂著,我也放心了。”
“月兒,快把給你秦妹妹準備的禮物拿來。”
秦辭憂瞧著這對麵甜心苦的母女,眼底隱隱帶著幾分譏誚。
嫦月還未及笄,怎麼就能當她姐姐了?
不過是梁國妻妾之間的稱呼罷了!
況且,淳貴妃稱她為秦家小姐,隻誇她貌美,不提她品行,不過是想坐實她是以色侍人的妾室!
她低頭淺淺彎膝,再抬眸時,脊背挺得筆直。
“娘娘言重了,公主千金之軀,我家夫君不過一介武夫,粗鄙至此,臣婦如何能與公主姐妹相稱?豈不是要損了公主的身份。”
“你!”嫦月瞬間變了臉色,怒得一甩袖子,“不識好歹!”
“秦小姐多心了。”
淳貴妃倒是沉得住氣,暗暗瞪了嫦月一眼,執起茶盞慢悠悠地品著茶。
“宋將軍用兵如神,英勇無雙,素有少年戰神之稱,等閑人家的閨秀也是配不上的,秦小姐,你說是嗎?”
秦辭憂抿唇輕笑,恍若不知。
“如今他已娶我已嫁,三書六禮已全,說那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嫦月氣得胸口劇烈地起伏,雙眼通紅,忍不住尖聲反駁。
“什麼三書六禮?賤人!給你個台階下你還順杆往上爬了!”
“你說的明媒正娶,可有納吉納征?可有親迎?可有父母高堂證婚?可有行夫妻之實......”
“月兒!”
淳貴妃揚聲打斷她的話,滿臉不讚同,到底是個公主,怎可說出這種話?
她眸光一轉,落在了秦辭憂的身上,不複方才的親和,神色淺淡帶著少許鄙夷。
“秦小姐許是不知,你當初能進門給宋將軍衝喜,也是得了本宮的首肯的!”
“一國公主與鄉野村婦相比,料他宋尋川也知道選哪個。”
“是是是,臣婦這不就是占了為宋將軍衝喜的便宜嘛,若是當初嫦月公主能逮著機會,哪裏還有我什麼事。”
秦辭憂對這蠻不講理的母女無語,索性也懶得應付。
“大膽!你、你竟然敢說讓本公主給一個將死之人衝喜?!”
即便他是手握重兵的將軍,即便他被奉為戰神,即便他為國而戰重傷瀕死,即便他是自己的心上人......
可她是公主啊,一國公主,怎可給一個不知能不能活到明天的人衝喜?!
嫦月柳眉倒豎,隨手抄起手邊的釉裏紅瓷瓶砸了出去。
就在這時,門外一個小宮婢匆匆闖進,口中急道:“娘娘,公主,不好了,宋將軍他......哎喲!”
聞聲,秦辭憂不著痕跡地轉身,躲過飛來的瓷瓶。
誰想那傳話的小宮婢倒了黴,額頭瞬間砸出了個血窟窿,碎裂的瓷片還劃破了臉頰,疼得整個人都哆嗦起來。
可饒是受了傷,小宮婢也不敢妄動,縮著肩跪在地上,任由傷口血流如注。
“宋、宋將軍他在天正殿不知怎麼惹了皇上生氣,皇上說要打他板子......”
“什麼?!”
秦辭憂心中一個咯噔,他的內傷剛好了些許,還需精心養著。
這要是挨了板子,她的那顆救命藥豈不是浪費了?!
畢竟宋尋川已快傷愈,少年戰神英明不倒,嫦月就還是喜歡他,此時也是跑得最快的一個,淳貴妃也匆匆跟了過去。
秦辭憂倒是不急,她從袖中取出一小瓶傷藥,彎腰遞給伏在地上的小宮婢。
“這是玉露膏,早晚各抹一次,可以讓你的臉不留疤。”
說完,她轉身出了寢宮,行至無人之處,悄悄運了內力飛上了屋簷。
......
宋尋川跟著安公公去了中正殿,宮門深深,沒有那位會醫術的“嬌妻”在身側照料,他的臉蒼白了幾分。
應付完梁武帝例行公事的問候後,與他談論起天水關休戰之事。
這些日子他已經弄清楚這兩年天水關之事,梁京宋家與韶國的秦家皆是忠臣良將。
在戰場上是死敵,如今韶國秦家滿門覆滅,連僅剩的那位大少爺也在病中抑鬱而亡。
此時若是服軟,他如何都是不肯的。
可惜,梁武帝卻是想著,用些別的手段,暫行緩兵之計。
爭論到最後,梁武帝廣袖一甩,將桌上的物件全都拂在了地上,拍著桌子怒道。
“宋尋川!你小子莫不是忘記了,兩年前你出征天水關之時,可是跟朕簽了軍令狀的,你現在可是想逼得朕把你按軍法處置了?!”
中正殿靜寂無聲,宋尋川沉默良久,抱拳跪了下來。
“罪臣宋尋川,願受軍法處置......”